祁云宴听话的站起来,慢慢朝她走近,看她微蹙起眉头,才停下,轻笑,“嗯,我听嫂嫂的。”
慕岁宁觉得他靠得太近了,周身都被他的气息笼罩,又不好后退开,否则显得太刻意。
“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罢,立即叫了巧雀进来送客,并转身往屏风后走去。
巧雀进来,下意识看了看二公子的衣衫,很好,没乱,看来郡主没有趁机玩弄二公子。
“二公子,奴婢送您出去?”巧雀小心的说。
祁云宴看着屏风后的倩影,心情很好的弯起笑,迈步离去。
慕岁宁见他真的乖乖走了,既松口气,又有几分内疚,明明当他是朋友,如今他遭遇这样的事情,她想着的却仍是避开他。
慕岁宁压下脑子里乱糟糟的想法,先吩咐下人去给祁云宴熬补血的汤,便吩咐,“让祁挽锦来见我。”
没多久,祁挽锦就忐忑不安的来了。
“郡主嫂嫂。”
她声音细小的行了礼,不安的站在原地。
慕岁宁一边将今日发生的事记录在纸上,头也没抬,“知道我为何叫你过来吗?”
祁挽锦摇头。
“红玉,脸上上药了吗?”慕岁宁问。
红玉低着头上前,声音还有些嘶哑,“奴婢不疼了。”
“这两日你不必伺候了,回去先歇着吧。”
慕岁宁让巧雀给红玉拿了药,又将小厨房新作的点心包了几份给她。
红玉年纪小,性子活泼,见到这些点心就已经很高兴了,又见慕岁宁这个做主子的体谅,挨打的郁愤一下就散了,高高兴兴抱着东西下去了。
慕岁宁着看她快控制不住的想蹦起来的脚步,笑着摇头,放下墨笔,看向祁挽锦,“现在呢,明白了吗?”
祁挽锦抬起头,她不算蠢,闻言,试探道,“嫂嫂是想提点我,御下之道吗?”
“继续说。”
“今日红玉挨了打,我应该关心几句。”祁挽锦想到慕岁宁方才的举动,又道,“该赏她点东西。”
慕岁宁不说对不对,只看她脸上似有不情愿,问,“你觉得我做的不对?”
祁挽锦欲言又止,在慕岁宁鼓励的眼神下,才吞吞吐吐道,“可红玉她只是个下人呀,下人效忠主子不是理所应当么,我就是不赏她什么,她也该为我尽心尽力,否则我便能卖了她,不是吗?”
慕岁宁知道根源在哪里了。
“权力将人分为了三六九等,有上等的皇族、世家,也有有下九流的贱民,除了打下江山的皇族,这金陵城中有几个百年世家?”
“我、我不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极少。”
慕岁宁道,“科考之路已开百年,有凭科考跃入官门的,有自沙场拼杀成为将帅的,纵然这些都是少数,可是小锦,没有谁会子子孙孙都凌驾于他人之上。”
就比如莫穗穗来的那个时代,没有皇族,没有勋贵,人人平等。
祁挽锦懵懂的抬起头,便见嫂嫂眼里仿佛有光,道,“不论是你,还是红玉,你们除开身份,还应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的真心不会因为你们的身份而被束缚,我要教你的也非御下之道。”
“我要教你的,是如何做好你自己。”
“红玉的确是个小丫环,可她同时也是一个机灵聪慧、忠心又勇敢的人,你须得以真心,才能换来她的真心。”
“你当然可以用一纸卖身契一辈子束缚住她,但你沉下心想想,你要求的,只是红玉她们对卖身契的畏惧吗?”
祁挽锦眼眶微红,爹爹死后,姐妹们就开始疏远她了,她几次想去找她们玩,得到的都是她们的嘲讽,说她没了爹,只跟着个寡妇娘,若是敢得罪她们,以后出嫁都嫁不了个好夫婿,一辈子被人欺负。
所以她如履薄冰,既不敢再信谁,也不敢再得罪谁。
今日红玉挨打时,她不是故意要躲开的,她只是太害怕了,怕惹了侯夫人不快,最后还要连累红玉受更重的责罚,却从未想过,她这般懦弱,不但讨好不了侯夫人,也要与红玉离心。
红玉是好的,这几日照顾她、提点她,看她不高兴还要哄她,她不应该这么对红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慕岁宁轻笑,“纵然三叔不在了,你一样可以支应起你们三房的门庭,嫂嫂相信你。下去吧,下午不必背书了,好好休息。”
祁挽锦望着慕岁宁,只觉得父亲死后积压在心头的阴霾终于被拨开,有阳光试探着照了进来。
祁挽锦离开后,慕岁宁也松了口气,她若是能立起来,那她也不算辜负了三夫人的嘱托。
“郡主。”
暗中扮做黑衣人,行刺祁天逸和祁云宴的流华终于摆脱侯府的追踪,从门口走了进进来,并带来一个消息,“莫穗穗出门了。”
“出门?”
“该说是离家出走?”流华不太懂这些贵族小姐们怎么想的,“背了个包袱,带着祁世子的小厮青松,鬼鬼祟祟的。”
“去了哪个方向?”
“城西。”
但莫穗穗的店铺在城南,莫家也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