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宴看出她的不悦,薄唇同样带着几分不悦的抿起,她分明是为他而来,如何又要提慕衡风?
果然,慕衡风必须死。
“你受伤了,我带你下山。”
“不用……”
慕岁宁试图挣扎,可支撑她在这风雪里走了一夜的意志力现在消散了,失血过多而带来的困倦很快袭来,让她根本无力反抗,转瞬便被祁云宴抱在了怀里。
失去意识前,她隐约听到那几个锦衣卫跟祁云宴说话。
“大人,您擅自从行宫过来,不但错失了斩杀慕衡风这个逆臣的最好机会,皇上恐怕还会不满。”
“是啊大人,这么好的功劳,白白让周指挥使得去了,他素来嫉恨您,这件事他一定还会大做文章!”
祁云宴说了什么,慕岁宁没听清,她只知道,帝王心冷,祁云宴这个话本里能做大反派的人同样如此。
见她彻底晕倒在怀里,祁云宴才抬头去看她走来的路,如今阳光穿过林子,清晰的照见那一路的血痕。
她的衣衫到处都是血,一双手更是伤得可怕。
抱住她的手臂更紧了三分,等到秦一拖着一条残腿一瘸一拐的赶来,只得到他冷冷一句,“自己回去领罚。”
秦一也看到了慕岁宁的伤,那时天黑,他见她不曾哼声,以为她没有受伤,却不想在最初面对狼群时她就已经被抓伤了!
“是!”
……
慕岁宁又高烧了,烧得迷迷糊糊间,听到祁云宴阴沉的呵斥,也听到简术的叹息和巧雀的哭声。
她想说什么,灵魂却像是被人死死拖住了,只能感受得到有人颤抖着,一点点给她清洗伤口,给她涂上药,夜里睡觉,那人还会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块易碎的珍宝。
慕岁宁忽然有些不想醒来,若是醒来,就要面对她不喜欢的事了。
可巧雀一直在哭,长嫂好像也来了,也哭。
她不该惹长嫂哭的,长嫂这些年拉扯她长大不容易,又病着,若是哭多了,要病的更重了。
外祖母好像也来了,生气的拐杖都敲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最后还是走了,夜里她还是被那人环抱着,低低的说着什么。
慕岁宁还是没醒,直到一天早上,她听到了长兄的声音。
“小懒虫,哥哥今日便要出征了,也不送送我么?”
兄长,兄长!
“兄长别去!”慕岁宁慌张的睁开眼,想要抓住兄长的手,才发现根本不是兄长出征的那一年了。
可刚才的声音明明那么真切,明明……
慕岁宁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果真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心神一颤,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掀被下床朝门口跑去,却因为昏迷多日,才下地便腿脚虚软的跌在了地上。
门外的人影似乎受惊,转身便要离开。
“兄长,是你吗?”
外面的影子微微一顿,慕岁宁正欲追上去,巧雀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郡主,您怎么在地上!”
慕岁宁微一分神,再去看,窗上哪有什么人影,只有一支梅花斜斜挂在窗外,随着寒风摇曳。
“地上多凉啊!”
巧雀望着一身薄薄的里衣跌坐在地上还光着脚的慕岁宁,肿的跟桃核似的眼又流出泪来。
慕岁宁正欲安慰她,下一刻,一道身影带着几分冷意从门边转进来,将慕岁宁抱了起来,看他肩头还带雪的模样,应该是才去公衙,半途听说她醒了便立即驾马折返了回来。
“还不去叫简术来?”
祁云宴将慕岁宁重新抱回到床上,细心的替她掖好被角,“钱双宝已经在侧间造好地龙了,等明日便能搬进去。届时我让人在地上铺上绒毯,你想光脚便光脚。”
说罢,目光扫过她的双脚。
因为冻伤,如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却因为方才下地跌倒,又浸出血来。
“来人,拿药来!”祁云宴朝外冷声。
全妈妈立即拿了药上来,见祁云宴坐在床尾,将慕岁宁的双脚放在身上,一副要亲自上药的模样,欲言又止,却到底没说什么,递上了药。
慕岁宁刚刚退烧,还有些虚弱,人却已经清醒了。
“不必祁大人上药,这里没祁大人什么事了,全妈妈,送祁大人出府。”
慕岁宁想收回脚,脚踝却被他一把捉住。
纤细雪白的脚踝,在他温热的掌心中,犹如可以把玩的玉件,尤其是他掌心那几个薄薄的茧子无意间摩挲在上面时。
慕岁宁沉下眼,便见祁云宴笑看着她,“这几日你昏迷着,便没告诉你。”
慕岁宁望着他幽黑的仿佛看不见底的凤眸,指尖微紧,“什么?”
“圣上已经赐婚,从此往后,我便是岁岁的未婚夫。”
祁云宴倾身逼近,看着她眼底愤怒夹杂着失望,笑容一点点从眼底褪去,却换做唇边的弧度,“岁岁不顾生死也要冒着风雪去山顶寻我之情意,我此生不忘,往后余生,必好好疼爱我的妻子……”
‘妻子’二字在舌尖轻转,仿佛有细微的电流蔓延过全身,让他既兴奋,又难掩独占她的阴暗。
慕岁宁眼睫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