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岁宁的脸霎时就热了。
冬日的阳光并不温暖,他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间,却无比炙热。
她轻抿起红唇,瞪了他一眼,他却弯眼笑了起来,漂亮的长眸眼睫不住的颤着,像是快要飞走的蝴蝶,偏他眼神又那般亮,一直锁定着她,带着她看不懂的深意。
“今天去见李贵人时,要提防些,不要提及先皇后相关之事。”他离开前,提醒道。
“为何?”
先皇后虽是病逝,但昭明帝对这位发妻很是爱重,死后素食三个月,以大礼葬入皇陵,对皇后独子、也就是她父王,早年间虽算不上偏爱,但也不差的。
祁云宴也说不上为什么,最近他越来越频繁的做梦了,梦里的自己好似已经活过一世,只是梦里的人生,与如今的人生有了分岔……
他低头看看慕岁宁,那人生路的分岔点,便是当初宫门前那个大雨天里,她的那个吻。
虽然梦境零碎,但他仍然从其中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讯息,譬如先皇后之死,譬如昭明帝那隐藏在最阴暗处的一些心思。
“先皇后死后,李国公做过本该风光无两的国舅,作为东宫的母族,为何匆匆离开金陵销声匿迹?”
祁云宴语气微凉,“岁岁不觉得,有人想要向我们展示些什么,并谋算把我们拉入其中么?”
那一定是最深、最阴暗的泥淖。
慕岁宁沉凝下来,她也有这种感觉,且最近这种怪异之感越发强烈了。
“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既然有些线索,祁云宴会去重新调查秋月和敏言,甚至夏嫔与李贵人,但内宫里的事,就得慕岁宁自己来查了。
她去拜访了李贵人。
李贵人年纪比夏嫔稍大些,但也是位很年轻美丽的女子,但与她的美丽骄傲大相径庭的,是她的朴素。
没错,这位李贵人宫殿素净的厉害,不用一勺一金的昂贵熏香,只置了一盆时令的瓜果,让屋子里有一股浅淡的甜香。
她身穿浅青色的长裙,只裙摆绣了几朵雪白的梨花。
乌发高高拢起,也只以几根素玉簪子为饰,就连茶水也没有,只喝白水,并撒上一些自己晒干的花瓣。
李贵人似乎看出她的诧异,鼻尖儿沁出声轻哼,“这些都是照着先皇后的住所布置的,极是清幽的。”
她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丝埋怨,但很快消散。
慕岁宁瞧见了,但没多问,只道,“想来贵人知晓我来是为什么了,我想询问与摘月相熟的几位宫女,不知可方便?”
李贵人瞥她一眼,似讶异她居然没有顺着先皇后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当然。”
她斜睨了眼身边的宫女,宫女立即去叫人了,“论亲缘,你该叫我一声表姑姑的,倒是不必这样客气了。”
慕岁宁浅笑,仍是不接她的话,“听闻贵人也曾见过半夜闹鬼,不知可否说说当时的情况?”
李贵人微微撅起嘴,半晌,才慢吞吞道,“还能有什么情况,有人装神弄鬼呗,倒是那些个后妃,平日里张扬的厉害,这会儿却是胆小如鼠了。”
她抱怨起来,慕岁宁权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好好一个正得圣眷的郡主,是绝不该参与进后宫的倾轧争斗的。
李贵人还没抱怨完,一个宫女便被带了上来。
宫女名叫摘星,跟摘月住同一间屋子,也是最了解情况的人。
李贵人正等着听慕岁宁问话,就听慕岁宁道,“坐久了,腰有些乏,贵人应该不介意我边走边带摘星问话吧。”
李贵人撇撇嘴,虽有些遗憾不能看热闹了,倒是没说什么,摆摆手叫慕岁宁走了。
出了宫殿,慕岁宁让罗贵妃的宫女也隔远些等候,才边走边问摘星,“摘月到底结对食了吗?”
摘星诧异看她一眼,又飞快低下头,这还是第一个不认为摘月一定结了对食的人。
摘星眼眶有些红,谨慎回答道,“奴婢觉得,并没有。”
“是谁污蔑她结了对食?”
“奴婢也不清楚。”或许是慕岁宁一上来,就是理智且公允的,又是这般像叙闲话一般走着,摘星紧绷的心陡然便放松了许多,“是有人一早在摘月床上发现了一件男子的里衣,一查才知是小顺子的。”
小顺子就是那被杖毙的与摘月对食之人。
“谁发现的?”
“是贵人身边的姑姑。”摘星道,“ 白姑姑是很好的人,对我们这些宫女多有照拂,她也不是有意翻找出来的,是有人丢了东西,她为了主持公道才去翻找的,谁知翻找出了那衣裳。”
“如此,摘月便自尽了?”
“嗯。”摘星流下泪来,“摘月平日里沉默寡言,我们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自尽,贵人伤心了许久。”
目光听到这最后一句,目光轻轻闪了一下,她觉得她要尽快去见秋月了。
她陡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便见本应该离她五步远的罗贵妃宫女正低着头如一道不起眼的影子般靠近到了三步内的距离,并对于她的察觉毫无愧疚,只是低下头。
而两侧甬道口处,亦各有洒扫的宫人。
所有人都低着头,仿佛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