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伯爵府接到一封东厂的通传书,责令冷莳兴接到通传便即刻去东厂问话。
王夫人大惊道:“你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千岁爷?他怎么会突然来寻咱们家的晦气?”
冷莳兴也一头雾水:“我从来都没跟这位爷打过交道,这得罪之事从何说起?”
多想无益,冷莳兴还是忐忑的乘了轿子赶赴东厂。
一进这阴森的讯堂,冷莳兴便感觉自己后背心发凉。
高坐在上首的李重意见到来人,轻叩了叩桌角,冷笑道:“冷伯爵,别来无恙。”
冷莳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见到李重意是什么时候,但又不敢拖着不答。
只得含糊笑道:“千岁爷别来无恙,上次见到千岁风姿,还是在去年中秋宫宴上,这一晃都大半年过去了,督公依旧是这么英明神武。”
李重意去年中秋在京郊缉拿人犯,根本就没有入宫赴宴,闻言便沉了脸:“冷伯爵便是用这胡说八道的本事,来管理持家的?”
冷莳兴品着他这话里的意思,胆怯的问:“敢问督公千岁,可是我家中有不肖子孙不小心得罪了督公?”
这话算他问到了点子上,但李重意怎会这般轻易便透出自己的底牌。
他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亏心事,还要反过来问本督?”
冷莳兴吓得腿脚一软,便在堂上跪了下去,哆嗦着道:“督公恕罪,督公恕罪。”
李重意目光咄咄逼人的望着地上的冷莳兴一声不吭。
终是冷莳兴受不住压力,主动招认:“可是几天前我府上圈地扰民一事?我这便吩咐下去,将所圈的土地悉数都还了,绝不敢再侵占一分。”
李重意还是不说话。
冷莳兴又道:“那难道是犬子不小心当街纵马伤人一事?我已经狠狠责罚过他了,事后也赔了些银子,难不成是那老头贪心不足又告到了东厂?还请督公宽限几日,我这就亲自登门道歉。”
李重意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冷莳兴几乎是带着哭腔磕头道:“我究竟所犯何罪,还请督公明示啊!”
李重意冷笑:“想不到冷爵爷祖上跟随太祖南征北战挣下的这份家业,却被你们这些不肖子孙败了个干干净净,你如此治家不严,我看干脆趁早把头上这顶爵位帽子找个地方算了,省得下九泉之后没面再见先祖。”
冷莳兴脸上全是汗,头埋得低低的,不敢吭声。
李重意终于大发慈悲,转动着手中的毛笔不经意的问道:“你府上可有什么表公子在做客?”
冷莳兴如蒙大赦,急忙抬头应道:“有的,是贱内的亲外甥,因三年前贱内怜惜他年幼失怙,便将他接到府中住下。”
他歪着头问:“难不成是这六郎不小心犯了什么事?”
李重意顺手将桌案上堆放着的一堆文书推到地面上,喝道:“这些都是京中百姓状告你家中这位表公子的,你自己好好看看,本督都没眼瞧!”
冷莳兴哆嗦着随手取出一本,上面赫然写着:壬戌年冬日,伯爵府孙六郎在街上将一卖炭翁推倒毒打,致其双腿残废,不日冻死。
葵亥年夏,伯爵府孙六郎伙同三人调戏一良家妇女,逼入穷巷,迫使其衣衫褪尽,沦翻受辱,该女子最终投湖自尽。
……
“这,这……”
冷莳兴满脸不可置信的抬头去看李重意。
“孙六郎的确是顽劣了些,可也不至于这般歹毒,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重意厉声喝道:“你自己持身不正,下头的人变本加厉伤天害理,这有什么可误会的?眼下证据在手你都不肯承认,当真要闹到皇上和贵妃面前,被褫夺了爵位才肯醍醐灌顶?”
一听说要被褫夺爵位,冷莳兴腿就麻了半截,勉强拖着身子爬上前几步,够着宽大的桌案与李重意对视。
“还请督公饶过我这一次吧,我愿倾家荡产,报答督公的大恩大德啊!”
“你觉得本督也是那等可以用银钱随意打发的?你企图受贿朝廷命官,真是罪加一等!”
冷莳兴一口气提不上来,头一歪,竟然昏死了过去。
李重意喊了他两声,撑着桌子一瞧,这人已经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眼皮也翻了起来。
“还真是有出息!”
冷莳兴被人用冷水浇醒之后,便送回了冷府。
府门前的大红灯笼还挂着,红绸翩翩极为刺眼。
冷莳兴一见到便叉腰大骂道:“都给我撤掉!就是因为这些劳什子,我这伯爵府才叫人给盯上的,再叫我瞧见谁敢张扬,我即刻打断他的腿!”
下人见老爷如此震怒,都吓得恨不得夹起尾巴来做人,直到看到老爷气冲冲的往后院走去,这才放下悬了一路的心思。
后院,王夫人正与几位府里姐妹说笑嗑瓜子,便见冷莳兴阴沉着脸直往里头冲。
她吐了口瓜子壳,起身道:“不是说要亲自去下帖子请宁王殿下来喝喜酒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没见到人?”
冷莳兴扫视屋里一圈,没见到孙六郎,突然扯起嗓子厉声大喝道:“孙六郎那个烂货在什么地方,叫他给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