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意闻言斜斜的扫了眼番子手中一抹,与他自身气质极不相称的玫妃色丝帕,微微蹙紧了双眉。
这丝帕一看便是女子所用,颜色鲜艳又干净,应是不久之前才不小心遗漏下来的。
他朝番子伸过手去,番子恭恭敬敬的将丝帕放在他掌心。
放在眼前细细端详,一只繁绣牡丹,再配上些许刺绣诗文,并没有什么特别。
直到目光落在诗句中的那个“婧”字上,李重意瞳孔微张,手指也不知觉的微微握紧丝帕。
这字虽说是用工线规整刺在手帕里,可这笔迹他却从林婧婉的手稿上看到过。
这是她的字!她昨夜来过这里!
他立刻从马上翻身而下,阔步进了破庙。
“督公!”
里面的两个番子见他进来,立刻立正摒直站好。
“有何发现?”
“里头有一箱粟米,南边产的,应该是昨日路过的商队运来卖的。”
李重意命人抬过来,伸手抓了一把。
是并州产的粟米。
“吩咐下去,即刻分成两队,一队随本督继续往前追,另一队改道去并州,查一查最近运米出商的队伍都有哪些。”
番子们行动迅速,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寻着踪迹追到那群商贾,将这十来个人团团围堵在马队之中。
李重意驾着马,从让开的中道入内,将这群商贾上下打量了个清清楚楚。
“跑货的?”
商贾头子胆怯的答:“正是,年景不好,做些小生意,勉强糊口。”
“昨夜可在一处破庙内遇到过什么人?”
商贾头子听了一阵头皮发麻,声音磕磕跘跘,细如蚊声。
“不,不曾…”
李重意眉梢微微一扬,便有番子代他厉声喝道:“你可知欺瞒督公是何后果?”
“督,督公……”
商贾头子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些见识。
再看李重意这相貌和气质,与自己心里猜想的便一般无异,急忙跪地伏首叩道:“督公千岁饶命啊!”
李重意盯着他,头微微偏了偏,那商贾头子情知隐瞒不过,只得把昨日夜里发生的情形一五一十的交待清楚。
李重意在听到其中有一人上前欲调戏林婧婉时,脸上寒光一肃,只冷冷的道:“何人?”
那商贾头子很不想将人交出来,但此时此刻对方显然不愿善了,为了所有人的活路,他几乎是半跪着哀求道:“狗儿,叔对不住你爹,没把你看住,叫你惹上事了,但你放心,今后你家的事就是叔的事,有叔一口气,就不会叫你们全家饿死!”
那个长相歪瓜裂枣的青年一听,吓得腿脚瘫软在地,一个劲的求饶。
李重意只嫌恶的打量了一眼,便像看到脏东西似的挪开了眼。
“剁手。”
番子应声而去,手起刀落,便只见地上两只血淋淋的手腕子裹着沉沙滚到一旁,那青年大叫一声,便忍不住剧痛晕了过去。
“其余人都给本督好好查查,若身上有犯过案子,全都从严处置。”
说罢,他便打马疾驰而去。
昨夜林婧婉在此歇脚,相信没有多久便能追上她。
江城。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黄昏时分进了城。
交完进城银子,林婧婉抖了抖钱袋,发现里面所剩无几,可能连今晚的吃饭钱可能都不够了。连续两日赶路,已是人困马乏,急需修整。
她掀开帘子随处一望,便见到一间看上去颇有规格的当铺。
唤来马奇,把腕上的玉镯取下来递给他。
“去前面的钱记当铺换些银子,找间好点的客栈休息。”
马奇没说二话,接过镯子便下马进了当铺。
马车就停在外头等,不一会儿,便见马奇一脸沮丧的走了出来。
“大小姐,那当铺伙计好不识货,这样上好的玉镯,竟然只愿意出三十两银子,我不敢擅自做主,便没当掉。”
这玉镯是前段时间府里请珍宝斋的掌柜送当季新品时,林婧婉一眼挑中的,掌柜的报价说要八百两银子,林婧婉眼皮都没眨就点头拿下,当时马奇等人都是在场的。
杨茂才听了,主动道:“我去试试。”
林婧婉心里想再晚一刻钟天就要黑了,打尖住宿都更不方便,为了不耽误时间,便亲自下车,同他们一起进了当铺。
一人多高柜台上的伙计见了,先是暗暗吃了一惊,但开典当铺子,惯常习惯拿眼角瞧人,当下也没太当一回事。
林婧婉抬眼上翻,只望到细目栅栏后头伙计头顶上的帽子,便主动道:“掌柜的在吗?有客到还不肯露面?”
伙计伸长脖子往外头一看,见说话的林婧婉一身男装打扮,衣衫料子虽好,身上却很有些污浊,一看就是遇事不顺的模样,便起了轻蔑之心。
“小公子这是要当什么首饰?我家可只做精品,寻常货色都不收呢!”
杨茂才一听这语气轻蔑无礼就有些着火,呵斥道:“叫你家掌柜的出来接待!”
伙计听了,哟哟的叫了一声,开了栅栏窗够着脖子过来,不屑的道:
“这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