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肖橙终于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格外沉重,稍微动一动手指,都能牵扯出剧烈的疼痛。 脑子里思绪繁杂,几乎乱成了一滩浆糊,许多断断续续的陌生片段涌现,还没等她彻底看清,就又飞快闪了过去,重新被封锁在记忆深处。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眼前模糊一片,除了血色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根本就使不上劲,手掌稍微一偏,结果摸到了一大滩黏糊糊的东西,手感可以说是十分恶心,不亚于徒手掏下水道。 肖橙干脆放弃挣扎,又在原地躺尸了好久,才感觉到力气开始缓慢恢复。 直到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好像重新活了回来,慢慢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企图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好像是浴室。 肖橙有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隔着一片朦胧的血色滤镜,终于确认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胸口处依旧是一颤一颤的疼,她伸手摸了摸,才发现被捅穿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只在衣服上留下一团骇人的血迹,还没干透,甚至尚且温热,证明刚才的事情并不是她的臆想。 “屮,魂修可以这么牛逼的吗?”肖橙有些难以置信地拍拍自己的胸口,那里很快就彻底恢复,连隐痛都完全消失了。 地面上堆着血呼啦啦的一大片,肖橙现在视力有限,看不清到底是什么,按捺不住好奇,又怕错过了什么线索,于是强忍着恶心蹲下来一阵摸索。 这边黏糊糊的好像是皮。 这一块是肉,应该是被生撕下来的。 这是骨刺,被从中间掰折了,断成了好几截。 肖橙终于确认,地上的残骸来自辅导员的半条尾巴,都快被撕成肉条了,不知道是哪个猛士的手笔。 现在的处境好像暂时安全,她缓缓站起身来,搓了搓自己黏腻一片的手指,决定还是先洗个热水澡。 事实证明,热水澡真的是一种良好的放松形式。 空气里氤氲着暖洋洋的水汽,肖橙的脸上洋溢着惬意的微笑,发尾还是湿的,往下滴着水。 “果然好舒服啊。”她满足地喟叹一声,然后突然想起来,浴室好像是有时间限制的。 但不管怎么算,她在这里都已经绝对超过半个小时了。 偏偏里面什么都没发生。 肖橙这时候已经差不多适应了自带滤镜看东西,想想还是决定先出去,说不定人家老大爷不值夜班呢。 然后一掀帘子,就看到老头瞪着浑浊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自己,气到连摇椅都不晃了。 肖橙:“……”真是个兢兢业业的老大爷啊。 “你已经超时了,快点给我走!”老头的眼神示意她赶紧滚蛋,但说出来的话却明显是色厉内荏。 肖橙感觉有点稀奇,他在怕自己? 她这么想着,嬉皮笑脸地凑过去:“大爷值夜班呢?辛苦了辛苦了,不过也不要总是躺在摇椅上,生命在于运动嘛。” 老头神情古怪地往旁边偏了偏,又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动作僵硬地梗在原地,那姿势肖橙看了都觉得变扭。 “快走!赶紧走!”他赶苍蝇似的用力挥了挥手,脸上的皱纹全部拧巴在了一起。 但他越抗拒,肖橙就越想跟他好好交流一下,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她没什么形象地翻身坐在老头的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腿:“大爷,一个人在这里不无聊么?” 老头不说话,阴冷地注视着她,偏偏大气都不敢出,看起来充满了违和感。 “不过在这里的话,应该可以听到不少八卦哦?毕竟洗澡和上厕所都适合成群结队的嘛。一个人听八卦多可惜啊,老头,要不要看在我愿意陪你聊天的份上,跟我分享分享?”肖橙不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追问道。 但老头显然没有任何分享欲,他只是重复地说:“快走!” 甚至连滚都没说。 肖橙更加不慌了:“啊,不要这么小气,不然就换我主动喽?那就随机找个话题吧,刘老师和司巴达,以前也是这里很好的学生吧?” 肖橙离开澡堂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老头流露出送瘟神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肖橙哼着断断续续的曲调,独自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学校里。每走一步,天色都在迅速转变,从清晨到正午,再到太阳西斜。 “学校啊。” “真该是个好地方。” 她一路走到自己的教室,坐在夕阳斜照的窗户旁边,翻动着手里的书,书是新的,手感极好,柔白的纸张上印着黑色的字,散发出淡淡的油墨香。 看了一会儿,她就走出了教室,一直爬到教学楼最高处的天台上,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站在楼顶边缘,穿着白衬衫的辅导员。 “这里真是个视野开阔的好地方啊。” 肖橙走到他身边,垂眼将整所学校都尽收眼底。 “我原本很期待你们能够一直在这里待到毕业。”司老师并不意外她的到来,用平静的语气对她说道,“十分诚恳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离经叛道的学生。” 肖橙叹气:“好吧,很抱歉毁掉了你的尾巴,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好像有双重人格,虽然我也是刚刚知道。” 辅导员沉默地推了推他的金丝边眼镜。 肖橙不在意有没有冷场,笑着问道:“还有个问题,你这么站在这里,如果打雷下雨了怎么办?” 辅导员:“……” 肖橙皮一下很开心,脸上的笑容逐渐放大,变得肆意又热烈起来。 然后蓦地消失。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神色倦倦:“好吧,我承认我有点害怕了,我不知道我身体里的是个什么东西,但它既然能撕掉你的尾巴,也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