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虽然看着蠢,实际也是真的蠢,但也会有灵光一闪的时候。
这件事上,她想得比蒋明娆更多。
太夫人如今盯着她。
一是因为想下她面子,在府里树立威信,二也是因为府里太过风平浪静,无事挪开太夫人注意力。
她如今就要制造一件大事出来。
——庶出之女忤逆嫡母。
这是耸人听闻的大事,足够令阖府震惊。
等事情闹到太夫人处,她也就没空追究账本的事了。
三老爷眼看是好不了了。三房实际被她一手遮天。
这些碍眼的姨娘和庶子庶女们,也该找个理由打发出去了。
她大步出了门。
蒋明娆拧了拧眉,怕三夫人把事情搞砸了,也快步跟了出去。
二人朝清月居去。
·
清月居里。
因为三夫人有意忽略,清月居至今还没烧起地龙。
京城干冷的初冬,屋子里冷得如冰窖。
屋里烧着火盆。
炭也不是无烟的银霜炭,烧起来时屋里有呛人烟味,须得不时开窗透气。
内间。
蒋明嫦与金姨娘皆裹着去年的大斗篷,怀里塞着汤婆子,围坐在火盆边做女红。
今年三夫人没给她们新冬衣。
太夫人寿宴马上到了,阖府姐妹都是要见外客的。
金姨娘怕蒋明嫦应酬客人时,穿旧衣落
了面子,打算用往年攒下来的料子,给她做一件新的。
蒋明嫦伺候完三老爷吃药,就回来给娘亲帮忙。
缝了许久,二人手指都冻成了红萝卜。
蒋明嫦端了一杯热水过来:“姨娘,歇歇再缝吧。你的手都冻红了。”
金姨娘拿起剪刀,准备剪掉一个线头,摇头道:“就这几针了,我把这个蝴蝶绣完。”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喧哗声。
“夫人,四小姐。”
“夫人,四小姐。”
“夫人,四小姐。”
金姨娘站起身来,与蒋明嫦对视了一眼,目光疑惑。
三夫人怎么会来清月居。
蒋明嫦眼睫低垂,目光闪了闪。
果然来了吗。
早在那一日娇园宴会时,二姐姐在众人离开后,就私底下推心置腹地提醒过她。
二姐姐说自己那日帮她说了话,嫡母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且定然不会善与,要自己这几天多小心。
一旦嫡母来找茬,就立刻告诉她。
她早将这些话与飘香姐姐说过了。
此时她看了眼飘香。
飘香轻轻点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蒋明嫦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心里有了些许底气。
不知何时起,她竟如此信赖二姐姐了。
可能是二姐姐雪白的娇贵外表下,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强大带风的凛凛飒
气,让她打心底向往与折服吧。
她是个记恩的人。
今日二姐姐帮过她的,日后她有机会一定会一笔一笔还。
三老爷的中风已经大好了,不日就可起来走动,或许她很快就可以帮到二姐姐了。
三夫人二人脚步很快。
到了清月居门口,三夫人踩着下人们行礼问候声,冷着脸连头都不点,一把推开了门。
她们径直闯进了内间。
金姨娘只来得及匆忙起身,给三夫人行了个礼:“夫人四小姐,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蒋明嫦也乖顺行礼:“见过母亲,四姐姐。”
三夫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二人。
她大步走进清月居,对冷如冰窖的屋子熟视无睹,装作没看见燃烧的炭盆。
她目光落在金姨娘的旧衣上,嗤笑了一声。
金姨娘涨红了脸。
蒋明嫦咬唇。
倒是蒋明娆冲二人和气地笑了笑,仿佛只是寻常来做客的。
与蒋明娇争锋已久,虽然屡战屡败,蒋明娆的养气功夫倒是愈好了。
等闲不见变脸色。
颇有了几分笑容和煦温柔,不动声色阴人于无形的味道。
三夫人旁若无人般,自然地坐到了主位上,上下打量着清月居,姿态无比高傲。
蒋明娆站在她身后。
金姨娘不知三夫人二者过来的目的,见
其一直不开口,也踌躇着不知该不该说话。
气氛一时显得尴尬。
蒋明嫦小心翼翼地问候道:“母亲,这些天听说您病了,宜安居一直有药味传出来。不知道您现在身体可大好了,需要女儿给您熬药侍疾吗。”
三夫人听不得生病二字,脸一下拉得老长:“什么病不病的,你是在咒我吗?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大家女儿家还有没有点教养。”
金姨娘忙挡在蒋明嫦身前:“夫人,小六年纪还小,不大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她。”
蒋明嫦憋闷得眼泪打着转儿,死死咬唇压抑着道歉:“对不起,母亲我错了。”
三夫人还欲发作。
蒋明娆却笑着出来,打了圆场:“母亲,小六也是一时无心说错话罢了,您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