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丧尽天良的家伙!”太夫人怒骂了一声。
她面儿上骂这群劫匪牙婆,内心也不无埋怨牛府尹之意。
牛府尹来得太快了。
下午蒋明娇质疑了玉妈妈,眼看着火就要烧到了她身上,她刚当机立断将此事摁下,打算一床大被盖下去。
——左右蒋明妙也没真的被拐走。
晚上牛府尹就带着劫匪与牙婆的证词来了。
——劫匪有目的地劫走了蒋家小姐就算了,还要通过牙婆将人卖出京城。
这些证据骇人听闻。
她不得不深查此事。
下午才刚断言此事作罢,晚上事情就逼得她不得不查,她心里总有微妙的不快感。
仿佛背后有一个人,猜准了她的想法,好整以暇随手就算计了她。
然后坐等看她笑话似的。
蒋明娇舒服地坐在屏风后,稳稳端着一杯绿茶,欣赏着太夫人难看脸色,施施然品着茶。
看人笑话。
尤其是自己一手导演出来的笑话。
当然令人舒爽极了。
蒋安氏一心悬在女儿安危上,没注意太夫人幽微阴暗的心思。等牛府尹一走,她就冲出屏风外,跪在了太夫人面前。
“姨母,姨母求您一定要好好调查这件事。”
“妙妙是我唯一的女儿。她们居然想把妙妙
卖出京城。那是要了我的命啊。”
“姨母求您一定要找出是谁想害妙妙的。”
……
事到如今。
太夫人骑虎难下,已是不得不查了。
“来人,将这劫匪与牙婆都押下去,好好问问他们的证词。”
府里侍卫将人拖下去了。
侯府不少侍卫是随前两任平阳侯侯爷征战过的老兵,刑讯身手等都是一把好手。
不多时他们弄到了口供。
护卫总管躬身前来复命:“回太夫人的话,其余劫匪都招了。他们都是京城周边的混混,两年前成立了一个叫白虎帮的小帮派,平时靠跟着劫匪首领打家劫舍,勒索商户混口饭吃。这次他们是受劫匪首领指使,去劫掠侯府马车,并不知道多少情报。”
“我们接着问了那劫匪首领。但那劫匪首领嘴很紧,无论我们如何拷打都不肯说任何消息。最后趁我们不备,他咬舌自尽了。”
“不过我们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纹身。”
他双手奉上一张纸,上头绘制着那人身上图案。
是一只在繁茂树林枝叶间探头而出的长颈孔雀。
“这纹身,我们在苗疆战场不少贵族俘虏身上看到过。可以断定这劫匪首领是苗疆人。”
五福堂内霎时一静。
苗疆贵族。
蒋
家与苗疆可是有世仇。
蒋家长房蒋承恒便在十一年前,死在与苗疆人的对战中;苗疆圣女也因此被重创,恢复了许久才敢露面。
这些劫匪背后竟是苗疆人。
一时众人背后皆有冷汗冒了出来。
护卫总管继续道:“那个牙婆倒是全招了。她和这个白虎帮是老相识了,经常一些干些拍花子的恶事。这一次人是白虎帮交给她的,特地交代她要卖得越远越好。”
“除此之外,她听到了一句情报。”
太夫人目光炯炯望向他。
护卫总管道:“牙婆说,她曾在行动当天上午,听见护卫首领对他弟弟说‘不用担心阿苏,她在侯府里是小姐,日子过得好得很。这次消息就是她告诉我们的’。”
“经查实,那护卫首领弟弟已死在了乱箭中。”
事情交代完了。
护卫总管自知事关重大,不敢耽搁,低声告退。
太夫人摆摆手。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那牙婆的证词实在太骇人了。
那劫匪首领是苗疆贵族,那与他们交好的‘阿苏’,应当也是苗疆人了。
可那人偏说‘阿苏’在侯府里当小姐。
小姐?
平阳侯府三个房头,从蒋明婉到蒋明妙一共七个小姐,‘阿苏’会是谁?
众人完全
没预料到‘内鬼’竟会是如此亲近的身边人,一时表情茫然又仓皇。
她们不知所措了。
蒋明姝死死低着头,装出一副‘绿豆糕很好吃,馋嘴又不敢动’的小孩子态,内心却是惶恐又悲伤。
曾树兄弟死了。
当年他们同时被大长老委以重任,入京来为圣女探听京城消息。
她进入侯府扮蒋五小姐。曾树兄弟假装小混混,凭利落身手组建起了白虎帮。
这几年来,他们相互照应相依为命。
谁知今天他们竟都死了。
片刻后。
蒋安氏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安静:“姨母,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太夫人同样在沉吟:“首先当然是要把这内鬼找出来。”
蒋明姝‘傻乎乎’地咬着唇,假装着懵懂听不懂,实际在内心下定了决心。
她不能暴露。
为了扮演好蒋明姝,不会因懈怠露出任何痕迹,她甚至把自己的脸都挖了。
她从此只能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