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侍卫朝蒋明娇拱拱手:“抱歉,家中两位主人重病不醒,不得不警惕着些行事,还望女神医见谅。”若这位女神医是真的,可不能现在得罪了。若是假的……
陈侍卫刀已微微出鞘。
蒋明娇不以为忤地道:“我能先去看看侯爷与少爷吗?”
陈侍卫亲自‘看守’着蒋明娇去看蒋父与蒋奕文。
二人先去了蒋父所在的正屋厢房。
蒋父卧室里空得如雪洞,别无其他盘罐书画的装饰品,只条案上有一陶瓶中斜插一只枯梅枝,将屋子装点出萧索清高气。
蒋父躺在床上,嘴唇因高热而发红,面色却苍白得厉害,皮肤因鼠疫而有出血症状。
蒋明娇为防万一,还替蒋父诊了脉。
的确是鼠疫无疑。
陈侍卫解释道:“侯爷已经昏迷两日了,药也喂不进去,若是女神医能有办法,我平阳侯府必定重金酬谢。”
蒋明娇并未多语:“我能再去看看府中大少爷吗?”
陈侍卫再次领了蒋明娇去西厢房见蒋奕文。
一见到蒋奕文,蒋明娇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从未见过如此病恹恹颓废的大哥。
他昏迷在床上,原本匀称身材已然脱形,人瘦成了皮包骨,又有疫病导
致皮肤出血,眼窝凹陷青黑,瞧着与以前是两个人。
蒋奕文天然有副文采风·流的好相貌,极具魏晋风骨的洒脱文人气。与牛远道略带少年青涩的温和气场不同,而蒋奕文的一言一行都是竹林七贤抚琴饮酒时的洒脱。
若非他十二岁便惊马瘫痪,胸腔下不能动,被困于小宅院里,不得施展才华文墨,京城何曾会有陆轻舟的立足之地。
蒋明娇曾经最亲大哥。
在上辈子父亲去世后,是瘫了的大哥坐在轮椅上,撑起了摇摇欲坠的二房屋檐。
直到二十岁时,蒋家被污通敌满门男丁抄斩。
但那时大哥都是坦然从容的,还在刑场上学嵇康般高唱了一首《广陵散》。
如今却……
在床头照顾蒋奕文的书童偏头抹了一把泪:“从终南山上下来,少爷就瘦得不成样子了,后来又染上了这病……”
蒋明娇咬牙切齿。
——终南居士,可恨至极!
蒋明娇也给蒋奕文把了脉,匆匆写了方子:“立即派人熬煮这药方,一日三次可治。”
陈侍卫略带迟疑。
——若这仁心堂女神医是陈督抚那狗官假扮的。
这时那出去打听消息的侍卫一阵风似的卷了回来,眸中满
是狂喜神色,重重朝陈侍卫一点头。
陈侍卫面露喜色:“我马上让人去熬药。”
沈草儿道:“我去帮忙。”
陈侍卫并未阻拦。事实上他们一群大老粗汉子,还真没天天与药草打交道的沈草儿懂熬药。
等沈草儿将熬好的药端上来,蒋明娇守着喂了父亲与大哥喝了三服药。第一副药下去,二人皆无太大反应,第二副药下去,蒋父身上的高热退了,第三幅药下午,蒋父已经醒了,此时蒋奕文高热才略略退了些。
蒋明娇不由得心惊。
药是一样的药,蒋奕文见效却比寻常重症患者慢了许多,想必是因为瘫疾治愈希望被夺,人的生存意志不高所致。
蒋明娇对那号称医仙的终南居士更恨三分。
蒋明娇还在嫌药见效慢,殊不知陈侍卫一众人已惊诧得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得倒吸冷气。
这女神医居然真有法子治疫病!
这可是历史上肆虐中原两次,掠夺走无数人的性命,被视为上天震怒的天谴,历史上无数名医、现今满扬州城大夫都毫无办法的瘟疫。
可女神医三服药下去,病人居然就能转醒了!
这女神医简直神了。
陈侍卫摸着刀柄,暗自庆幸自己
未曾对这女神医无礼。这等高超医术的女医,真是天上神仙下凡,被他吓跑了侯爷少爷一条命可真悬了。
蒋明娇这才问道:“来江南前,府中二小姐对我说,你们有一处宅子在南城,让我去那儿寻你们。为何你们搬到了此处?”
害她寻找了一整天,才通过‘瘫子少爷’这一线索,找到了蒋家人的行迹。
陈侍卫苦笑着解释。
原来蒋父借口寻画来到江南,作为天子早年伴读与挚友,自然是被江南督抚好吃好喝接待过几回,混了个脸熟的。
自蒋父说服扬州知府去叩登闻鼓后,江南督抚察觉出了蒋父真正意图。
意图将蒋父收买不成后,陈督抚竟下了黑手,收买了蒋家下人,将疫病病人用过的衣服碗筷给蒋父和蒋奕文用,害二人得上了疫病。
蒋父察觉出不对劲,却只来得及匆匆处理掉那下人,匆匆搬到运河边就病倒了。
此处离一个河运码头极近,蒋父原是打算偷偷回京的。
蒋明娇听得心中暗恨,难免也有心惊——父亲是昭仁帝亲密好友,陈督抚竟也敢下手。
庞仲在朝中势力太猖獗了。
“若没有女神医过来相助,侯爷与少爷只怕要……”陈
侍卫后怕地连连朝蒋明娇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