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鹘王微笑面具一瞬破裂,骤然反驳出声:“不可能。”
周围士兵并不知阮靖晟那一句是为何。但见回鹘王终于露出惊惶神色,都忍不住感叹将军的厉害。
只一句就精准击中了回鹘王软肋。
阮靖晟只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长鞭把手。
不动声色亦不反驳。
回鹘王死死盯着阮靖晟眼睛,片刻后疾风骤雨似的逼问道:“你在骗我。”
阮靖晟似笑非笑看他。
回鹘王似乎肯定了,嗤地一声笑了:“你在诓我!你们汉人果然狡猾,哪怕是一个以骁勇善战,悍不畏死闻名的将军,都比草原上的狐狸和秃鹰还狡猾。大周人中原人,善于咬文嚼字识字读书的人,果然不同凡响。但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就算你们能试探出我们的目的是魏国公,那又如何?早在你们出发前一天,就有人开始往军营里埋伏了。如今魏国公只怕是一具死尸了。”
阮靖晟表情玩味地看他,却不欲与他争辩,颇有几分你不相信就算了,我和你纠缠没意思的感觉。
“既然回鹘王您一定要这么想,我也就不强求了。”
他转身出了门,叮嘱了看门的士兵们好几句。
“记得
看好回鹘王。他可是比草原上最狡猾的狐狸,都更擅长逃命和装死的雄狼。”
回鹘王面色骤然阴沉下来。
他根本没想到阮靖晟会直接离开,一句话都未与他争论。
方才那句话他多少夸大的意思,为的是要套出阮靖晟的只言片语,让他判断出事情究竟成功与否。
可阮靖晟竟一句话都没说。
反而是他被阮靖晟骤然一诈,一瞬的神情露了痕迹。
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了。十七岁杀掉父兄当上回鹘的王。如今也有三十年了,他凭借勇武和计谋,将回鹘发展成突厥各部落里最强大的。
他自诩老成狡猾,谁知竟被一个年方二十的小辈给诈了!
阮靖晟。
他究竟掌握了多少,又拥有了多少底牌?
·
阮靖晟站在门外,遥望着那阴沉天色,如大刀般的眉峰紧紧皱起,神色沉凝如水。
果然是真的!
突厥人目标竟真是魏国公。
他们从一开始就进入了误区。他们以为回鹘王被捕后,突厥人会不惜一切代价救他,然后趁机陷害摧毁阮靖晟。
他们把全部注意力放在防备回鹘王上。
他们也的确成功了。
回鹘王想要借内应逃脱的计划,被他
一窝全端了。他还借机找出了一大批埋伏在大周军队里的探子。
其中一个探子的身份令他察觉出异样。
魏国公庶侄。
阮靖晟提审了这名被突厥人收买的探子,连夜取得了他的情报。
——因为枝繁叶茂旁支众多,每个大家族都有一两个窝囊废。魏国公庶侄就是一个标准的酒囊饭袋。他在京城时因借着魏国公府权势没少在京城作威作福。他爹觉得丢人就托了魏国公将他带到战场,希望能用军营矫正他满身脂粉气与浮华作风。
可烂泥就是烂泥,再怎么也扶不上墙。
刚上战场第一次,他就被突厥人俘虏了。
突厥人本要杀他。
他哭着喊着报出身份,说自己愿意做任何事情,只求突厥人留他一条命。突厥人觉得他有利用价值,就留下了他背叛的证据。
他成了突厥人的探子。
因为看出他实在无能与窝囊,突厥人也没让他做什么,只时常让他汇报一下魏国公的情况。
他前前后后一共说过三次。
最近一次是在阮靖晟带着回鹘王回京启程之前,突厥人问的是魏国公的起居时间。
当时这窝囊废抱着阮靖晟的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
泪。
“将军,将军,我真的不想叛逃的,是那些人逼我的,我也没有办法啊。而且我也根本也没有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就说了国公爷喜欢吃什么用什么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根本没有透露粮草在哪儿,我们行军路线在哪儿,这种日常事情这能够叫做情报吗?”
“求将军留我一条命,我给你当狗都行,求您了。”
阮靖晟听完后怒极,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却也只能忍耐。
不能打草惊蛇。
得了这条消息后,边疆的诸多疑惑皆迎刃而解。
为何回鹘王已然被捕,突厥联军却仍旧不打算退。
为何庞亦彬深居简出,行动愈发令人看不透了。
加上草原上出现的诸多怪事,很可能代表着边疆有一场大灾,恐怕事情会搅到一起去。
……
阮靖晟只能一面快马加鞭令人赶回军营,提醒魏国公千万要注意防范,一面想方设法从回鹘王手里套话,试图印证自己的猜测。
但回鹘王实在太过狡猾,他与其周旋七八天都一无所获。
直到方才他突然诈他,寻到了他的一丝破绽。
终于他确定了这条消息。
“派去边疆的人已经到哪儿了?”阮
靖晟大步朝营地走去,眉宇间寒气宛若凝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