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满心满眼‘我们家逸晨’乃是京城一等一的年轻才俊,不可能有人不喜欢他,压根没想到金二夫人曾害了蒋明娇生母这一茬。
不过她想到了也不会在乎。
——我们家孩子这么好,娶了蒋明娇是她的天大福气,难道还不足够让蒋明娇放下仇恨吗?
金逸晨听完祖母的话,嘴唇蠕动半晌:“我……”
成国公看出他的动摇,沉声呵斥道:“逸晨,不要忘记我小时候教过你什么!”
行武者的武德。
为军者的道义。
这是为人的立身之本。
长公主转头冷斥成国公,气势咄咄逼人道:“我管你教过逸晨什么,左右只有一条,我们家逸晨不能就这么荒废下去。你若有办法你就用,不然就别在旁嚼舌根。”
然后她看向金逸晨。
“你若想继续在府里这么呆一辈子,就继续听你祖父的话。不然你就点一个头,剩下的事情全交给我来办,祖母保证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绝不让我们家的好儿郎再这么怀才不遇。”
‘怀才不遇’四个字显然戳中了金逸晨。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长公主也不再以势相压,只一个劲地围着金逸晨说这件事的种
种好处,向他保证说只要事成,必定能再获昭仁帝重视云云,说不定还能一气儿博个侯爵回来,光宗耀祖被世人敬仰。
成国公只是摇头叹气。
就算得了侯爵又如何?
谁也不是傻子,能不知道这一份功劳究竟是谁打下的?
这件事真成了,逸晨这辈子都将背着抢功的恶名,且不说在民间被人如何议论,在军中绝不会再有有实力的将领信任跟随他。
这对于一个武将,是致命的。
成国公的叹息并无大用。
金逸晨最终在听见‘侯爵’时,抵抗不住内心的挣扎,点了一下头。
成国公面沉如水地甩袖离开。
长公主却根本不理他,喜不自胜地夸了好几句‘好孙儿’,才着手让人去办这事。
金逸晨又混沌着回到二房。
路过金二夫人在的小院时,听见里头传来的金二夫人的哭声,他停住了脚步。
小厮问:“少爷,要不要小的去找人要钥匙,您进去看一看二夫人?”
金逸晨沉默半晌后摇头。
他愿意在校场上用帮蒋奕武作弊,贬低蒋家二房为母亲报仇,却不愿意去亲眼看一眼母亲。
他不敢。
他心知母亲这样子有几分是蒋家二房造成的
,又有几分是祖母造成的……他可以恨蒋家二房,难道还能恨祖母不成?
那他的前途怎么办?
他只能装不知道装傻子装糊涂,也因此不能去看母亲。再者说,母亲如今虽然境遇惨一些,但闹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也着实太丢脸了些。
他知道她很痛很难受。
但她就不能为他的面子,强撑着弄得干净体面些吗?
他不能让人看见他母亲是这样的。
“回头让人多送些好药好吃食进去,吩咐负责照顾的人精心着点。”金逸晨吩咐完拔腿就走了。
弄得小厮都愣了一刻,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
·
魏国公府。
得知长公主和金逸晨的打算后,深知陛下目的的魏世子轻哼一句。
“真是个蠢货!”
一副‘纡尊降贵’的语气,肖想他们的娇娇不说,还再三表示是救娇娇与自家出火坑的恩人?
“还忒不要脸!”
等事情真相出来后,你们就且等着后悔吧。
他们家娇娇何时轮到被人挑拣了?
·
正月初六。
魏国公夫人做寿宴。
一大清早魏国公府门口就停满了马车。因魏国公府低调了多年,未曾办过大型宴会,也因京城世人们对此
次宴会实在太热情。
各府马车一时堵车了。
魏国公府的随从家丁们忙成了个陀螺,嗓子都快喊得冒了烟,也安排不过来汹涌的客人们。
见马车行到国公府前不动了,陆毓雯轻轻看了眼陆二夫人。陆二夫人掀起帘子问车夫道:“怎么回事?”
车夫探着头望着前方:“宴会客人太多了,国公府下人们安排不过来,车子堵住了。”
陆二夫人与陆毓雯对视一眼,这满京城来魏国公府的人该有多少?
若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宴会上一鸣惊人,那可真是扬名满京城了。
陆二夫人捏紧了拳头,面露兴奋。
陆毓雯呼吸亦难得加快,却很快收敛。
她正端正束手坐着,表情平静淡漠。她今日特意穿着雪白打底散布蓝点的广袖深衣,古典飘逸的衣衫与淡然精致的妆容,给予她若天仙般缥缈的美。
陆二夫人面露满意。
不枉她强忍着吐血的欲望,和平阳侯府太夫人认下那一桩债务,换来了一张魏国公府寿宴的帖子。
说是这张帖子是蒋明娇赠给三房一个排行行六的庶女的。
陆二夫人当时真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