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珠强作镇定爬上马车时,险些一脚踏空给摔了。
‘侍女’忙扶住了她:“郡主,您留神脚下。”
周围传来清晰的闷哼嘲笑声。
“上车吧,下次把脚凳弄得稳当些。”燕明珠只作没听见嘲笑声,一脚稳稳踩上了车。
“是。”侍女瞥了眼马车门框。
看似坚强沉稳的燕明珠,扶着车框的手,因用力泛起青筋。
怎么回事?
马车帘子打下来后,二人身份地位颠倒。
侍女高高坐在铺着柔软狐皮毯子的榻上,皱眉望着燕明珠:“观你的神色,莫不是今天的连环计有何失误?”
雩祭乃是大事。
在场女眷除却皇后娘娘有特权带了一个芳姑姑,其余包括燕明珠在内,都不允许带侍女伺候。
阿青璞并不知发生何事。
看‘燕明珠’的神色,最差应该也只是未能将蒋明娇钉死吧。
“……不是失败了一个。”燕明珠木木跪在地上捂脸:“我们的三个计划没有一个计划成功了,反、反而害了我们自己。皇后娘娘,说了让我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她会尽快为我择一门婚事……”
“什么?”阿青璞震惊。
燕明珠无神地望着眼前,将事情从头至尾讲了一遍:“蒋明娇的手腕实在太高深莫测了,我们
设计的计划全部……”
阿青璞如遭雷击地听完,脑袋里嗡嗡嗡地响。
“怎么可能呢?”
她半晌都在喃喃道,“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设计得如此精妙,三个计划环环相扣。蒋明娇居然能反利用了她的计谋害她。
她,莫非是神仙不成?
“圣女,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
马车里寂静得落针可闻。
只有马儿不时的鼻孔喷气声,与马车嘚嘚嘚的行驶声。
颓丧失落气氛在弥散。
……
许久后,阿青璞才沉沉冒出一句:“……等。”
“等?”
“我们已经遭了大周皇后嫌弃了,只能暂时等事态平息。按照大周人的话说,这叫做韬光养晦。”马车一路嘚嘚嘚行驶到郡主府门口,阿青璞阴沉地道。
燕明珠颓然点头。
饶是再三忍耐,阿青璞也终于忍不住恨道。
“蒋明娇,她难道真的打不败吗?!”
·
马车上。
“小姐你今儿个心情很好?”白术给蒋明娇披上蜜合色外衫,递过去一个鎏金手炉子。
“亲眼看见一只自作聪明的狐狸把自己坑死了,心情还算不错。”
白术将帘子打下来,坐在蒋明娇脚边:“自作聪明的狐狸?”
蒋明娇不疾不徐点燃熏香,如玉般白皙的手,
用一根玉箸拨弄着鲜艳香料。
袅袅白烟自鎏金香炉出。
香气氤氲眉眼。
愈发清寒。
“一只狐狸偶然捡到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宝贝,成天到晚的担心宝贝的‘原主人’会抢走它宝贝。坐立不安的它决定把‘原主人’杀掉。为了除掉‘原主人’,她约那‘原主人’出门赴约,沿途设下三个足以毙命的连环陷阱。”
“那只狐狸一路想把‘原主人’引到陷阱里去。”
“谁知道‘原主人’只是把陷阱换了一个位置,那只狐狸就一脚踩了进去,并被自己的连环计坑得半年都不能行走。”
“你说有趣吗?”
“有趣!”白术并没听懂,却不妨碍她夸自家小姐,“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蒋明娇笑吟吟:“可不是自作孽不可活么。”
今儿个的连环计划,全是燕明珠定下的。
她从头至尾只做了三件事。
一是将燕明珠塞来的邪秽纸片塞回去。
二是反拿捏住掌门师太把柄,用毒威胁策反掌门师太。
三是把燕明珠给小仙童的必死毒药换成了不致命的,并将小仙童换成了程太妃的孩子。
所有坑都是燕明珠挖的,到头来也是她一脚踩进去了。
最后落得一个‘禁足备嫁’。
真真是令人唏嘘
呢。
只是几次接触下来,程太妃并不像有胆量,当街派刺客当街刺杀县主的人。
这件事难道还有蹊跷?
……
“对了小姐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回府吗?”
“派个人和母亲和舅母说一句,我要去广孝伯府看珠玉。”
“是。”
·
广孝伯府。
伯夫人今儿高兴坏了。
她身为广孝伯府当家夫人,原是应去此次皇觉寺祈雨的。但不巧她昨儿个来了葵水。因行经女子会冲撞雩祭,她便主动留在家里,让女儿单独走了一趟。
为此她上午时还有些闷闷的,连抹牌时都不太有精神。
但一个好消息令她重振精神。
“李贤侄,您可真是太客气了。”伯夫人喜不自胜。
大抵是长期教孩子读书的缘故,李探花说话时温声和语,配上翩翩如玉长相,天然能给人一种儒雅温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