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农妇的紧张,周有明也不再为难她。
他看向最后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
“小姑娘,你把之前和我说过的话,和大家说一说。”
小丫头茫然望周有明。
周有撑出一个温和的笑道:“小丫头,你昨天和我说过。女神医她拿了你的所有零花钱,至今没有还给你对不对?”
小丫头猛地点头。
周有明面对众臣解释道:“小丫头可能是年纪太小了,一时被这大阵仗吓得唬住了。我来替她说吧。这位小姑娘在东山医学院的食堂打杂。因为她年纪小,领的是半个人的工钱,一个月是一两八钱银子。如今她已经工作了快半年,工钱累计应是十两银子,却至今一分钱没有收到。或许你们会觉得文昌伯家大业大,何苦来哉去贪图这十两银子。但……”
周有明拿出一本账册,朝众人递了出去。
“这是我调查的将资产挂在文昌伯名下的女人的具体数量。”
“足有三百六十人。”
“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很有可能在明年后年达到破千。”
有人发出‘嘶’地一声。
单个十两银子自然不多,但百个千个累计就不少了。
虽然女神医未必真做了此事,但周大人列举出来的动机,却是足够说服大家的。
周有明要得就是这效果。
他瞥了眼女神医后,再次伏地而跪朗声
道:“文昌伯这般不择手段地与民争利,实在是有损我大周官员形象,戕害百姓的切实利益。”
“还请陛下一定要对文昌伯这等利欲熏心的恶徒进行处理。”
尽管知道娇娇有应对,阮靖晟俊美无俦的面庞仍紧紧绷起,目光沉冷地望着周有明。
手中的象牙笏蠢蠢欲动,仿佛随时准备再次‘手滑’。
众人:……
千防万防仍被武冠候夺了象牙笏的武官:……
蒋明娇手握成拳放在唇前,重重咳咳了一声。
阮靖晟才不情不愿将象牙笏收起一丢丢。
周有明未注意到这细节,扭头冷然质问着:“文昌伯,你承蒙陛下恩典,能以女子之身得封伯爵,却不思感恩陛下之恩德,为民为官作表率,却毫无廉耻地不纳赋税,千方百计与民争利,为谋财不择手段,其心可诛其行可恨。”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指责声呼天抢地。
质问如疾风骤雨。
饶是旁观的众官都被这指着鼻子的咄咄唾骂弄得面色发白。
蒋明娇却无一丝慌乱,手插在素白罩衣的兜里,神情从容闲适中,还带点看热闹的轻松。
她耐心地等周有明说完,耸了耸肩。
“周大人您说完了吗?”
周有明眯着眼望向女神医,内心有一瞬的不安。
女神医的神情太轻松了!
怎么回事?
“我说完了。”
蒋
明娇优雅地朝众人一笑:“那么请大家听完周大人的话后,再听我说一句如何?”
她看向两名东山民女。
她先指向二十五六岁,看着年轻精明的:“你,叫薛雪儿,在一个月前与家人失散,身无分文才投靠了女子庙。投靠东山几天后,你到了霜成雪作坊工作,因为偷钱被作坊管事的辞退,补给了你一个月工钱二两银子。”
“京兆府尹应该还有报案的记录,若诸位有兴趣可以去查看一二。”
“请问薛小姐,你的二十两银子是哪儿来的?”
年轻女人面色大骇:“女神医,你、你怎么知道……”
东山这么多人,她以为自己极不起眼,才敢配合做下这等事。
但女神医怎么会知道她?!
她莫非是神?
周有明骤然一变。
他有了某种可怕的猜测。
众臣表情亦是惊诧,事情竟是这样?
蒋明娇望向四十许的农妇,眼神顿了顿后淡淡挪开。
显然是打算放过她了。
始终埋着头颤抖的四十许女人,却在蒋明娇目光挪开时,扑通地跪在地上,涕泪直流地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女神医我对不住你。您和您的女子庙帮了我太多,我不该收了钱帮着人害你。可是我丈夫又出去赌了,追债的不敢上东山,就把我父母给绑了,我不拿钱他们就要砍了我父母……”
农妇
一下接一下磕头。
砰砰作响。
蒋明娇却未再看她一眼,眼神淡漠无情。
她已仁至义尽。
相对于蒋明娇的淡然,众臣的反应却用得上惊骇形容。
又是一个假的?
周有明亦是面色发白。
女神医竟全然知道这些叛徒的底细!
这怎么可能!
难道她早料到了自己的举动,并处心积虑地等着自己往网里钻?这个女人也太老谋深算了!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他还有最后一个证人……
他的虚幻的安全感立即便被一道声音打破。
“他,他也给我钱了。”呆呆傻傻的小花儿开口,从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