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了吗?
在邱府尹看来,证据的确是确凿了,有女神医的病历、大长公主府的人证,足够证明陈学士的怪病,证明这本账册是伪造的了。
但今日这儿不止他一个主审官。
于是,他扭头看向了大理寺衙门副官:“甄大人,您怎么看?”
收到了人群中程贺的眼色后,大理寺衙门副官,淡淡地道:“邱府尹大人,此事牵连许多事关重大,本官还想再谨慎一些。”
蒋奕文兴味地挑眉,朝大理寺衙门副官拱手道:“若甄大人不信,陈学士就在这儿,您大可以拿这本账册来试一试他。”
“也无需证明陈学士是否无法接受非太湖墨,这账册的墨是否是非太湖墨。只要陈学士无法接受这本账册,这账册上的内容便非他所书。”
大理寺衙门副官眸光闪了闪:“本官正有此意。”
若陈学士真有此怪病,这一个非太湖墨所书的账本,或许能够令他当场毙命。
死无对证。
事情或许能更顺利。
下一瞬,蒋奕文轻笑的声音响起:“不过陈学士的怪病颇为凶险,动辄会丢了性命。作为本案最重要的证人,他暂时还不能死。所以晚生还恳请甄大人提前替陈学士请个大夫
。”
大理寺衙门副官神情一顿,沉声喝道:“本官自然知道分寸,无须他人聒噪。”
蒋奕文只笑而不语。
虽然呵斥了蒋奕文,但他的小心思也被堵死了。众目睽睽之下,大理寺衙门副官不得不派人请了一个大夫。
附近医馆离得稍有些远,大夫还需一段时间过来。
众人便都在大厅内等待。
大理寺衙门的副官一一扫过众人,面沉如水地哼了一声后,转身走下了座位,并顺手将账本扔在一名书记官桌上:“本官记得你颇懂文墨,你先来看看这墨可有异常。”
书记官忙恭敬应是。
紧接着大理寺衙门甩袖转身离开,宽大袖口却‘无意中’带翻了书记官桌上的茶杯。
咚——
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竟全然淋在了那本账本上,将账本上字迹都泡得模糊。
书记官一瞬都快哭了,忙拼命拿着宽大袖子,和手边没用过的干净纸张,小心翼翼地沾着账本上的茶水。
但晚了。
大理寺衙门副官将账本扔在桌上时,是令记录着二十名考生润笔费的那页,正面朝上摆放的。
尽管书记官极快地再三弥补,二十多条记录仍旧已不能辨认。
手捧着被泡得皱巴巴的账本,书记
官扑通跪在了地上:“还请府尹大人与甄大人恕罪,下官下官不是故意的。”
大理寺衙门副官踹了书记官一脚,高声怒道:“你可知你该当何罪?大夫马上要过来,事情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你竟敢毁了这么重要的罪证。现在账本没了,陈学士的病无法印证,这条线索便算是毁了。”
书记官连连磕头道:“甄大人恕罪,下官真不是有意的。”
他想说那杯茶水分明是被大理寺副官的袖口带翻的,他从头至尾都很无辜。
可他知道他不能开口。
大理寺衙门副官又踹了一脚书记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才为难地看向蒋奕文:“蒋公子,并非本官故意为难,只是如今证据都已被这粗心的家伙给毁了。纵然大夫来了,陈学士恐怕都没办法当面验证账册了。陈学士无法当面验证的话,陈学士的怪病也不能算铁证。”
“蒋公子,您看您还有其他办法吗?”
登时,在场所有人都暗骂了一声。
无耻!
他们可都长了眼睛。
方才书记官拿账册时,动作分明规规矩矩的,是这位大理寺衙门副官故意用广袖将茶水带翻的。
他就是要毁了证据。
只要这本被找出了茬
的账本被毁了,方才蒋奕文找出的脱罪证据,就都不能作数了。
果然下一刻,大理寺衙门副官,居高临下地望着蒋奕文,意味深长地道:“尽管女神医与郑小姐都证明了,陈学士有不能接触非太湖墨的怪病。但陈学士还未亲自与账本接触过,仅凭蒋公子的一面之词,我们不能证明账册上用的是非太湖墨。”
“现在账本又已毁了,我们只能姑且认为这条证据存疑。”
“但除了这一本账册,大理寺衙门还有,那日二十多名考生与包括陈学士在内的翰林院学士们诗会论道的人证,二者相加是可以给陈学士和考生们定罪的。”
“若是蒋公子拿不出其他证据,我们可就要抓人了。”
……
这话音一落地,在场所有准进士们都勃然大怒。
“你这狗官好生无耻。”
“账册分明是你这狗官毁的。你就是看着蒋公子拿出了证据,才故意毁掉这本账本的。”
“狗官实在该死。”
“当着我们眼皮子底下做把戏,你当我们都是瞎子吗?”
“无赖!”
“狗官,你敢动我们同年会的人一下,信不信我们都和你拼了。”
……
大理寺衙门副官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