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士兵应声倒地,苏柔儿拽起金笙儿的手就跑。
二人很快跑出了长公主府,躲在了后街巷口,脱力地席地坐在了地上,劫后余生地大喘着气。
金笙儿扭头看苏柔儿,迟疑地想开口说什么。
苏柔儿闭上了眼睛,抢先道:“我已经怀了金逸晨的孩子,现在又救了你一命。若是你还有点良心知恩图报的话,如果无论金逸晨是活着、瘫了还是死了,你未来都要帮我坐稳这国公府未来二房主母的位置。保我接下来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这是苏柔儿勾搭上金逸晨后,二人间说的第一句话。
“我就知道……”金笙儿被这一声抢得没了话说,别过了脸,恨恨地咬了咬牙:“……我就知道,我还以为,我怎么会以为……”
苏柔儿不理她,挣扎站了起来道:“遇上了这事后,会容易做噩梦的,晚上记得点一副安神药。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金笙儿咬唇看她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咬牙再问道:“当时的情况,你不出手也没人知道,你究竟为什么救我?”
苏柔儿背对着她,平静地道:“因为长公主府的地位、因为长公主府的钱,因为……”
因为你我都是女人,因为我经历过这一样的事,所以我不想你再经历。
仅此而已。
……
……
小皇觉寺的大门大开着
。
滂沱的暴雨将小皇觉寺冲刷得鲜艳如新。稀里哗啦淌着雨的凋敝黄墙、与青石板路中间的绿草、屋檐下已生了锈的铜钟,无一不显出了此处长久的人迹罕至。
但今日此处却难得气氛肃杀紧张。
一大队高丽士兵身着甲胄坐在了高丽矮马上,早已整装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勒紧了马缰离开。
队伍为首的是一名年逾五十的老将,身材矮壮容貌粗犷,手持着一把墨黑长枪。
他的身前挡着一个人,语气焦灼而强硬:“舅舅,您听我一句劝,我知道父亲派您过来,并不止是为了帮那大周宰相复国。”
“你们是做了两手准备。若是庞相赢了,你们便是从龙之功;若庞相输了,凭庞相在大周朝堂盘根错节的势力,也必能将京城闹得大乱。你们也能趁机浑水摸鱼,掀了这大周朝廷,再造一个乱世出来,提前分这天下的一杯羹。”
那将军露出一丝惊讶,片刻才道:“那外甥现在在阻拦……您不认同王的看法?”
画魂人头发湿湿地贴在额头上,抬头望着那将军道:“是。我不认同父亲的看法。父亲和舅舅,你们了解庞仲,你们了解庞半朝的势力,但你们低估了他的敌人——武冠候和他夫人。”
“他们与庞仲对抗这么久,心知庞相的野心与疯狂,不可能不对动乱早做准备
。”
“今日的京城绝对乱不起来,我们此时冲出去,只能是自投罗网暴露野心,毁了高丽与大周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和平,将我高丽百姓们带入险地。”
“武冠候夫人?”那将军对阮靖晟只是有所耳闻,更从未听过蒋明娇,闻言露出疑惑之色。
待得到属下的解答后,他原本郑重神色变为了轻蔑的嘲笑,甩了一甩鞭子道:“外甥,你大抵是真在大周赏画赏傻了。武冠候一个普通武将也便罢了,一个十七岁的女人,也能值得你一提,能影响大周的战局了。”
“你可知道,庞相为了今日战局,可是将大半辈子的积攒都倾巢而出了——大周但凡数得上号的高门,府内都有他的探子。尤其那些老牌骁勇武将世家,此时只怕遭了暗算,无一人能战了。”
“没有了将与兵的大周,如拔了牙的老虎。我高丽与庞仲周旋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今日,怎可轻易放弃。”
然后他振臂一挥道:“来人,把世子爷给我拉下去。”
画魂人被几名士兵架着往外带,眼看着就要被带到了一边。他干脆抄起了旁边一名士兵腰间的刀,比在了自己脖颈上:“舅舅,我只求您一件事。等,再等一刻钟观一下事态动向。一刻钟后,若情势仍是如此,我绝无第二句阻拦。”
侍卫们迟疑地看向那将军
。
胯下的矮马烦躁地打了一个喷嚏。那将军盯着画魂人半晌,才缓缓举起了手,重重落了下去:“传我的命令,全军整肃等一刻钟后再出发。”
狂风将命令一层一层地传递,就在高丽全军都收起了武器的一瞬间。
咚——响彻整个京城的鼓声忽然凝滞了一瞬。
紧接着,高亢响亮的号角声穿过了接天蔽日的淡白雨幕,如一记白马似的冲了出来,强硬地盖住了断涩的鼓声。
更加整齐震撼的马蹄声与脚步声应声而出。
同时,百姓们发出了劫后余生般的高声哭喊。
“来了!”
“朝廷的军队来了。”
“有救了,咱们有救了。”
……
唰——
大长公主府门口,一队突厥士兵正在大街上随意肆虐着,街边路人小贩匆忙收拾着摊子,仓皇地四散而逃。
一名突厥士兵用长枪枪尖挑起一名小贩,并狞笑着欲要趁人下坠时,挑破他的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