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要去会会她。”
步霁沉思片刻,突然开口。
既然这个步雨从前欺负过步霁,她当然得看看是什么人,若是她还敢在她面前耍小心思,九别怪她不客气了。
黎儿啊了一声,惊讶的看着她。
“您莫不是忘了,咱们现在在宫里呢,没有皇上的旨意,是出不去的。”
“况且妃嫔私自出宫是大罪。”
“太后本来就觉得主儿是妖妃,梁大人今儿又在乾清宫闹了一番,这个节骨眼上,您怎么能请旨出宫呢。”
步霁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眼神从她的头顶划到脚下,笑得不像是什么好事。
“谁说我要请旨出宫了?”
“明天把你的衣裳借给我穿穿。”
“这宫中那么多女人,宫门的守卫不会认出我是皇上的贵人的。”
黎儿挥着双手劝道。
“不行啊小主,若是皇上知道了,是要满门抄斩的。”
步霁嫌她太啰嗦了,只是偷偷溜出宫就瞻前顾后。
“我心意已决,此事就你我二人知道,你不说,皇上自然不会知道。”
见黎儿脸色发白,她赶紧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事没你想到那么危险。”
“我顶多就出去两个时辰,皇上不会那么巧到翊坤宫来的,倘若他真来了,你就说我睡下了,不方便见人。”
黎儿听到自家小主这番话,脸白褪去,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是,小主,您一定要在申时回来。”
步霁摆了摆手,不以为然。
“知道了,放心吧。”
黎儿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忘了似的,就连放下床幔的时候也要再多说一句。
“申时。”
“嗯,申时。”
步霁闭上眼睛,一个翻身卷着被子缩到墙角。
黎儿轻叹一声,转过身去走出屋子。
今儿是她守夜。
她蹲坐在台阶上,用手托着脑袋,抬头望着天际的一轮圆月。
目光所及之处,以上是漆黑的天,以下是深红的墙,向上微翘的飞檐,把这一切都分割得那么明显。
四四方方的天地,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也不知道梁大人现在怎么样了。”
双唇嚅动几下,放下手,扭头看了看屋内。
她听王槐说了乾清宫的事情,梁大人妄想让皇上把步贵人赐给他。
王槐同她讲这事的时候,甭提多无奈了,摇头直道梁大人糊涂。
她一声不吭。
糊涂的人怎么会是梁大人,分明是小主。
小主也不知是怎么的了,自从两年半前发了高烧,再醒来的时候就像是换了个人似。
明明说好殿选之日服下买来的丹药,故意起红疹被撂牌子的,丹药放在桌子上,小主也没吃
按小主的姿色,被选中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就算皇上跟御史大人一直不对付,还是把小主选进了宫。
她从未见过像梁大人那般痴情的人,明知是小姐背弃了誓言,竟还要冒死求娶。
听说是裕王告诉的梁大人,步贵人手上还有守宫砂,大概皇帝心里没有她,太后也在宫中屡屡刁难她。
现在看来,裕王还真是会错了皇帝的意思。
黎儿想着想着,头一歪,靠着墙边睡了过去。
步霁披着外衣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提着一盏方方正正的小灯,里头是一根红烛,外面是纸糊的罩子。
她穿得单薄,从头到脚一身亵衣,踩着绣花鞋。
手里拎着的烛灯,一点红光照在灰白的纸面上摇摆不定。
她轻轻走到黎儿身边,放下手里的灯,弯腰越过黎儿,拽起旁边的被子盖到她的身上。
黎儿一动不动,睡的正熟。
她又拎起灯,往殿外走去。
该不该顺了家里的心意,劝说李稷,让步雨为正妻呢。
若是这样做了,便是对不起真正的步霁。
可若是不这样做,又违背了她想要保护步家的初衷,步雨成了梁行的正妻,步御史在朝中便是有人帮衬了。
她思来想去,决定明儿先会一会这个步雨,再做决定。
步雨若是好,则顺其意,皆大欢喜,她若是不好,也别怪她心胸狭窄。
她是步霁,做事就一定要考虑“步霁”的感受。
李稷从乾清宫出来,不知不觉走到翊坤宫外的宫道上。
他身后跟着的王槐,捂着嘴连连打哈欠。
宫规使然,为了防止皇帝沉迷美色,一日之内不得宣同一妃嫔侍寝两次。
皇帝不能翻步贵人的绿头牌,就把他叫上一块熬鹰。
他日后定要长个心眼,对于步贵人在乾清宫跟皇上的一言一行,能不写入佟史就不写。
如此皇上也能每天都翻步贵人的绿头牌了,不必大半夜的折腾他。
李稷清醒的很,瞧着比白天还要精神。
他穿着一身墨色常服,胸前用金丝绣着龙纹,五只张牙舞爪的龙爪下是紫云祥瑞,脚上穿着明黄色的靴子。
腰间左侧系着圆形镂空的白玉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