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吹的人瑟瑟发抖。
步府门前,梁行舀粥,步御史站在门口观望,而步雨坐在院中的椅子上,随行的丫鬟给她加了一条毯子盖在腿上。
她太瘦弱了,微微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专注的看着梁行。
步霁从人群中钻出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院中的步雨,明明她的位置最远,却最为显眼。
妙龄少女,面容病态的白皙,微微侧坐,身形单薄,一身嫩粉色的罗裙,双腿双手自然的吹垂下。
她头顶的桃花树,枝桠摇曳,一片花瓣在半空中轻晃着,随后落在她的肩膀上。
不知为何,步霁觉得她像极了某本著作中的绛珠仙草。
“阿雨。”
她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声。
步雨抬起头来,望向她的时候,肩膀颤抖了一下,随即搭在腿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她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
“长姐!”
步霁提着裙摆,快跑过去,来到她身边。
“你好好坐着,不必站起来。”
“怎么比前几日看起来更不好了,是换了新的药方吗?”
步雨又被身旁的丫鬟扶着坐下,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没有换药方,只是那些药都太苦了,我喝不下去。”
说着说着,她眼里就充盈上了泪珠,在月光下,像是倾倒在眼眸中的星星。
步霁担忧极了,捡起地上的毯子,亲自给她盖上,说道。
“我改日让卫珍去给你看病吧,他的医术是最好的。”
“卫珍?”
“这是大夫还是”
步雨知道长姐认识不少江湖之中,便猜着可能是江湖郎中。
若是江湖郎中,那可不行。
她母亲是不会让江湖中人给她看病的,现在给她开方子治病的大夫是从前给丞相看病的。
步霁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太医令,宫里的太医。”
步雨一惊,她知道长姐的位份,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差遣的动一个太医令。
“长姐,你不必为我破费,更不必求人。”
“你向来性子清傲”
步霁摆了摆手,安慰的笑了笑,说道。
“他欠我一个好大的人情,叫他为你看病,也是成全他对我的谢意。”
步雨没有再说话,乖巧的低了低头,垂眸看着腿上的桃花花瓣发呆。
她也想快些好起来,能够如愿的嫁给梁大人。
哪怕是为妾室,她都愿意。
她不想跟长姐抢什么的,从小到大父母就告诫她,长姐是长房嫡出,是最尊贵的,她跟长姐比不了。
故而,就算是梁大人,她也没想过要不择手段的把他从长姐身边抢过来。
她只是等着,看着,盼着,想着。
老天终究是眷顾可怜之人的,让长姐进了宫,让皇上下了旨,亲自促成她和梁大人的婚事。
当时她听到皇上是这个意思的时候,高兴的不得了。
那是她长这么大,最开心的一天,那天的药都不苦了,是甜的。
可是梁大人并不想顺了皇上的意思,他手中有免死金牌,抗旨不遵也死不了。
她的心情一次次低落,好在梁家长辈们是看好这桩婚事的,说是等她身子好些了,就让梁行迎娶她过门。
这句话,可真也可假,是搪塞还是敷衍,还是期盼,她分不清。
唯有盼着身子好起来,能够嫁到梁家,也不必被家中长辈嫌弃和念叨。
“不可!”
步御史从外面走进来,表情严肃,想来步霁走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了,自家女儿,就算是人群中,也是好认出来的。
他没喊住她,叫她进了院子里,也是怕她出宫的事情被外人知道。
这个时辰,深更半夜,他可不认为自家女儿是领旨出宫的,多半是偷跑出来的。
从前她在家的时候,就喜欢拉着身边的丫鬟偷跑上街,让她呆在房里半天,就跟要了她的命一样。
步霁看步御史的眼神还是奇怪的,第一眼陌生,第二眼就是亲近。
她现在是“步霁”,装也要装的像些。
黎儿跟她说过,夫人生产后没多久就去去世了,家里只有老爷一个人,他十分疼爱自己的女儿,没有娶妻更没有纳妾。
小姐不愿意学的东西,老爷从来不逼她学,事事都骄纵。
小姐心性良善,并未因为骄纵而变得蛮横无礼,反而是养成了清冷孤傲的性子。
这么说来,步御史对她是很好的,可以说是慈父。
“爹。”
她甜甜的喊了一声,走上前拽了拽步御史的衣袖。
一副小女儿的做派。
步御史一愣,自家女儿从前可没有与她这般亲近过,她对母亲早亡的事情耿耿于怀,并且心中有怨恨之情。
他想了想,觉得步霁这反常的行为,来源于两人多年未见。
自打她进了宫,二年多的时间,他们父女二人就没有见过面了。
“你还认我这个爹,你不要把宫里的人跟家里的人混到一起去。”
“卫珍去给步雨治病,此事被朝中大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