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升中,显示屏的数字在变化跳动,其实速度很快不过是须臾之间,然而在谢北聿眼中,漫长到令人心慌。
疾驰的路上,他细细推测过每一道设想的可能性——
[她因为车祸后遗症,晕过去了。]
[她恢复记忆了。]
[她把自己关起来,不想理其他人。]
[她躲他,关机了,不想理他。]
……
这顺理成章的种种猜想使遽烈的心跳从胸腔震出,血液好似跟随着这异常的心跳簌簌倒流,倒流到指尖泛凉。
直到出电梯,向那扇门每迈一步,心脏便陡然紧缩一分。
那是他内心深处久违的恐惧。
“盛栀,”敲门声响起,声音磁沉伴随着急切,“你在吗?”
“在的话开门好不好?”
“我们好好聊聊。”
如果不是有了第一种猜想,他或许还有耐心继续敲门,但万一盛栀是真的晕了过去……
他更不希望是这种可能。
一切都不能耽搁,正在他一步步后退,准备暴力踹门的时候。
——吱嘎一声。
那扇门突然打开了。
谢北聿滞在原地。
盛栀倚着门框,仰着脑袋,懵怔地望着他。
她神情略显恍惚,细瓷般的面颊晕染开两片绯红,一双美眸仿佛被泉水浸润过,漾着盈盈水波,花瓣般的红唇微张,似欲似撩。
几秒后,她似乎认清眼前的人,红唇微勾。
“聿哥,你回来了。”
谢北聿的漆黑瞳孔在一瞬间急遽收缩,在那一刻他无法自禁迈步到她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
“盛栀。”
他垂眸注视着她,大拇指轻轻压下她两颊边的绯红。
“告诉我,我叫什么名字?”
灯光掩映下她的长睫在白皙脸上落下一片鸦影,听了这个问题,她懵怔地眨了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
“你叫,谢北聿。”
男人瞳仁深处的涌潮晦暗不明,他深深地看向她眼底,不动声色地平复了呼吸,声音低而轻地漫在她耳边。
“怎么没接电话?”
淡淡的酒香气这才盈入鼻息,谢北聿顿住,额上青筋一跳——
“你喝酒了?”
盛栀没有回答,她朝着他扯出一个微醺迷离的笑意,双手去握住他捧着她脸蛋的手腕,往后退一步,顺势拉他进屋,
“别站在门外了,进来嘛。”
她脚步并不稳,他便由着她拉,直到被她摁坐在她家的沙发上。
谢北聿看着茶几上所剩无几的白酒瓶、空掉的酒杯,一时间脑门突突青筋跳得更厉害了。
“栀栀,你喝了多少?”
她跌坐在地毯上,双臂撑着茶几,仰头,眼神亮盈盈地看着他,似乎是觉得他稍微严肃了点,语气带了一丝娇嗔:“没有,没喝多少。”
谢北聿俯下身,单膝跪地,视线与她齐平,双手去握她的薄肩。
“你喝醉了,别坐在地上,走,去床上休息。”他嗓音像是夏日清风,裹挟着清和温柔。
她很茫然:“去船上吗?”
“对,躺在床上,好好睡觉。”
“我不去船上,”她眉心轻轻蹙起,眸光灵色一闪,好似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是一只大章鱼,不能去船上,我要回海里的。”
“……”
谢北聿沉默了几秒。
“你不信吗?”见他不语,盛栀睁大眼睛,一脸傲娇,“我表演给你看。”
没等他开口,她噌地一下站起来,后退几步,在空地上转了几个优美的圈圈。
她今天穿着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裙摆飘逸,随着她的旋转肆意翻飞,有种醉舞的美感,但脚步虚浮,很快趔趄了一下。
谢北聿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
他滚烫的胸膛自然而然贴上她瘦削的背肌,耐心低哄,“好,我相信了。”
“章鱼小姐,我们回海里了。”
盛栀闻言认真想了想,又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但是我回海里,会被鲨鱼吃掉的。”
谢北聿扶着她一步一步坐回沙发,面色平静,
“不会的,那我就当虎鲸,跟鲨鱼决斗,保护章鱼小姐,好不好?”
一阵眩晕袭来,盛栀半寐着眼,极轻地嗯了一声。
谢北聿让盛栀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掌牢牢地扣住她,见她暂时安静,伸手去取茶几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
“来,喝点水。”
盛栀的唇边轻轻地触到了冰凉的杯沿,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微微低头,软唇去抿杯子里的温水,喝够了便停了下来。
谢北聿视线落在她红唇上,又倏然移开。
他搁下茶杯,一手揽住盛栀,一手用手机给裴泽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他轻声说明了情况,并问这种情况严不严重。
电话那头的裴泽经过认真思索,“你给她喂两颗那天我开的c药盒的药,然后让她好好睡一觉。就是普通的醉酒,没事的。”
裴泽万万没想到,自己前几天担忧的[晚上接霸总朋友的电话,要自己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