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些话的时候,宋知晴脸上一直含着淡笑,气度从容闲定,不卑不亢。
刘氏并不想去细致琢磨,可在宋知晴身上所见这气质,她脑中偏不受控,频频冒出两个字,贵气。
这样的贵气,刘氏甚至未在侯门出身的嫡长女苏东蓉身上见到过……
为什么,眼前的宋知晴会给她这样一个感觉?
费力撇开这些芜杂念头,刘氏回到宋知晴吐出口的“我不同意”四字上。
刘氏声音变阴沉:“我还未开口,你却已知我想说得是什么,倒是蹊跷。可若这是老太君的意思呢,你也要不同意?”
宋知晴还是浅浅的笑:“是谁的意思都与我无关,若我能做主,我便不同意。若我做不了主,我仍是不同意。你们同意你们的,我也表态我的。”
刘氏正眼端详宋知晴的眉眼,看着她这双清澈灵动的明亮眼眸,刘氏想了想,道:“男人三妻四妾,不足道哉,我知你如今心中顾忌,毕竟子云待那位陆姑娘着实……可妾到底是妾,二房这少夫人的位置,无人能动得了你。你放心,”刘氏伸手拉过宋知晴的手,“在你没有身孕之前,这位陆姑娘绝对不会怀上孩子,我会日日过来看着她将那避子汤喝下去。”
宋知晴微笑低眸,将手从刘氏手中收回。
刘氏这才看到她手腕上的纱布,一愣:“这,是如何受伤的?”
“不慎摔倒,”宋知晴纤细的手指轻轻抚上去,“没有大碍,很快会好。”
“这些在你左右伺候你的丫鬟和婆子们也太不省心,回头我便罚她们。”
“不用的,”宋知晴看回刘氏,“是我自己的过失,与她们无关。”
刘氏拢眉:“那,子云要纳陆姑娘的事……”
“结果不论依不依我,我都是不同意。”宋知晴笑道。
“唉,今后这二房,你便是主母,若你不同意,那这二房日后,可还有安宁日子过?”
宋知晴转眸看向门外檐灯的光:“天色不早了,我身体不好,素来嗜睡,我想歇息了。”
刘氏皱眉,这世上哪有对婆婆这样下逐客令的!
刘氏腾地一下起身,压着怒气道:“那你便好好休息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刘氏走后没多久,明香一脸惊忧地跑进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二少奶奶,大夫人是怎么说的?”
宋知晴弯唇:“应该还能再拖上几天。”
“纳妾的事?”
“嗯。”
“……这早几天和晚几天,有什么区别嘛!”
对高云轩来说,的确没区别,可对她宋知晴来说,有。
算了算时间,师弟快回来了。
他们之间的约定,不论在外忙些什么,师弟都必须要在二十日内回来。
如今,已快到二十日。
……
刘氏辗转反侧一整夜,隔日凌晨,鸡鸣才起,刘氏便从床上坐起,面容颓然沮丧。
银桂见她醒了,迎上来:“夫人。”
刘氏眼眸通红,抬眼看了银桂一眼,忽然掉下来两行泪。
银桂吓坏,赶忙递去帕子:“夫人可是做了噩梦,还是想侯爷了?”
“我,我可真是命苦啊!”刘氏捏着帕子哭道,“我这一整夜,闭上眼睛皆是侯爷的音容。侯爷之后,又是我那不争气的逆子。他怎么能这样大逆不道,为了个女人,不要爹不要娘不要祖母!还有那宋知晴,二房这媳妇看着多乖多漂亮的一个美人儿,怎么也这样气我!”
“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银桂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稍后天亮了,我不知该如何过去与老太君交差,那宋知晴不同意,老太君心底肯定又要怪我办事不力。这种种为难,是谁为我惹的?是我那逆子!”
银桂眉眼变沉思,拍打在刘氏身上的手渐渐停下。
“银桂?”刘氏看着她。
银桂回神,声音很轻地道:“夫人,您不觉得这话有失公正吗?”
“公正?”
“我跟在您身边多年,二少爷尚在襁褓中时,我是除了乳娘之外抱他最多的人。我打小见着二少爷长大,他原先是个得多孝顺的男娃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那二少奶奶?”
刘氏心里的委屈还未散,捏起手绢擦拭眼泪,眨着泪眼道:“那又如何呢,木已成舟,局面已成如今,子云的性情已变得无人不憎。”
银桂在床边坐下:“夫人,您可说对了,就是这局面二字!”
“局面,二字?”
“如今的局面,我们给扭转了如何?您说二少爷的性情变得无人不憎了,那么,我们就将这人人憎恶的名号转嫁走!”
眼见刘氏眉眼越发困惑,银桂唇边泛起一抹冰冷笑意:“侯爷一直口口声声说是二少夫人救得他,假如,是侯爷记错了呢?又假如,是有些人故意设陷阱置侯爷于危险之地,而后她挺身而出救侯爷,就为让侯爷欠她一分恩情呢?夫人,您说,这样的人可憎不可憎?”
刘氏目光变直:“你的意思是……”
“侯爷走了,死无对证,而夫人,您是侯爷身边最亲近的人呐。若您拿出一套说辞,再拿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