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变”二字,令刘氏面容变凝重,步伐也渐渐走慢。
银桂继续道:“这几日接触下来,夫人没有发现,这宋氏并不简单吗?”
刘氏沉眉,点点头:“是有。”
宋知晴好像没有她想得那么听话,还有宋知晴的眼神,明亮,清澈,从容,坦荡,没有半点刘氏想象中,一个乡下山野的女子应当有的卑怯或躲闪。
银桂道:“宋氏不是容易摆布的人,他日,她不定还要和夫人作对呢。撇去这个不说,还有二少爷那,二少爷一心爱慕姓陆的狐媚子,他肯定不愿让陆姑娘只当一个妾的。今后若是再闹,这绝对又是一场大风雨。所以夫人,宋氏那二少奶奶的位置,迟早要让出来。”
刘氏边走边点头:“嗯,你说得有理。”
银桂看了看左右,上前凑近在刘氏身旁:“我再说句可能会让夫人觉得不中听的,姓陆的狐媚子是规州东丹府陆家的独女,若是扶她为二房正室,他日陆家的财产不全都落在了我们侯府?”
刘氏眼眸微亮,看向银桂。
“您说是吧,夫人。”银桂道。
刘氏缓缓点头。
所以这些权衡之下,宋氏那二少奶奶的位置,她的确不能让她一直坐下去了……
“如果,”银桂又道,“您不想造出那些不存在的证据去指摘宋氏,那我们其实也可以让她走得痛快一点。”
刘氏低声道:“你是说……”
“她双腿已废,那样活着,也是折磨。”
银桂的声音很阴很冷,刘氏听在耳中,莫名觉得害怕,脊背起了一层寒意。
但银桂说得每个字,又都是在理的。
半晌,刘氏沉声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比起令一个人身败名裂,惨遭唾弃,最后惨死病死在不知名的一隅,被破竹席一裹,丢出去喂野狗而言,的确给一个爽快的死法是最好的,而且在还占着名份的时候死掉,至少还能风光大葬。
宋氏啊,刘氏心里很轻地道,只能对不起你了。
……
整个小南楼在刘氏离开后,气氛仍僵凝。
宋知晴倒是没有被改变,她靠在轮椅上看书,不时会有很轻地翻动声。
明香坐在门内的竹凳上,脸侧靠着门,目光恹恹地望着门外的阳光。
林姑姑端来新砌的茶水,自她身边经过时,低声唤了她一下。
明香抬头看她。
林姑姑道:“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呢,坐没坐相。”
明香皱眉道:“林姑姑,自打二少爷回来,你是越来越会挑我身上的错了。以往我也是这样的,二少奶奶还没说我什么呢。”
林姑姑一恼:“你也知道二少爷回来了,二少爷眼中看我们本就百般不是了,你怎么还如此呢?”
明香自凳子上起来,眼眸泛红:“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坐得端正了,他看我们就百般顺眼了似的!”
“明香,”宋知晴忽道,“嘘……”
明香转过头去,看着宋知晴纤细修长的手指放在她自己唇前,明香心里的委屈顿时又涌出来。
“二少奶奶,”明香快步过去,抬手抹泪,“我,我就是难过!那个狐媚子当初在你面前可是张牙舞爪的,你那会儿也亲口说了,不会同意二房纳她。结果现在,所有人都压着你的头去同意,呜呜,我是替你不值!”
宋知晴轻笑,抬手用绢帕替明香擦泪:“不同意也不行呀。”
“我就是讨厌她们逼你!”
“你讨厌谁呢,”林姑姑忍无可忍,“明香,说了你几次,莫要口无遮拦!”
“林姑姑,”宋知晴道,“眼下无外人,她要说便说吧。”
林姑姑叹道:“二少奶奶,我就怕有外人在时,她改不过来口。”
宋知晴也一直担心这一点,她看回明香,唇边一声无奈地叹,继续替明香拭泪。
这声叹息让明香更难过了:“对不起,二少奶奶,我又让你替我担心了,我会改口的!你别叹气。”
“胡说什么。”宋知晴微微一笑。
她叹气是因为,她以前在山里时,想唱歌就唱歌,想狂奔就狂奔,哪里有那么多忌讳呢。
可是这侯门深苑,一个天性机灵活泼的明香,却这个不能说,那个不能说。
收起手绢,宋知晴道:“好了,不哭了,我继续看书。”
明香点头:“嗯!不过二少奶奶,您也别难过呀。”
宋知晴又笑了,她还真不知,她有什么可难过的。
她之所以答应,因为她确定刘氏不会善罢甘休,与其无意义地一直耗下去,不如就开口同意。
面子什么的,虽然重要,但比起她更看重的自由而言,面子又算什么。
明香回去门后坐下,宋知晴也低头看回手中的书。
这时,外面一个身影快步跑来:“二少奶奶!”
明香惊得又起来:“明桂,你干什么呢,大呼小叫!”
明桂看样子跑得很急,呼吸大口大口地喘,胸膛剧烈起伏,脸色也跑得惨白。
“二少奶奶。”明桂看了眼明香,快步走到宋知晴耳边嘀咕嘀咕。
听到她声音的林姑姑从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