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香将传闻前后简单述之。
边说,她边小心看着这位平日清儒温雅的瘦高先生,原来斯文人发火,可以暴躁成这样。
徐堂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眉眼沉沉,半晌,咬牙道:“我明白了。”
“……徐大夫明白了什么。”
“徐某人不过是一颗棋子,”徐堂看向明香,“这局,要杀得是二少奶奶。”
这个“杀”字,给明香吓得发抖:“徐大夫,您说怎么办,您能不能帮一帮我们二少奶奶?”
徐堂抬手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若有所思。
“啊!”明香这时忽然一拍脑袋,赶忙从怀里拿出几封信来,“徐大夫,这是二少奶奶要我给您的。”
徐堂望去,一笑:“二少奶奶,竟还敢给我写信?”
“对呀,还不少封呢。”
“哈哈,”徐堂接来,“外边风声这么紧,她竟还敢与我书信,这气魄,不愧是二少奶奶啊!”
内堂的宋青皱起眉头,对夏岸风嘀咕:“怎么听起来,徐堂对那双腿残疾的二少奶奶还挺欣赏。”
夏岸风微垂着头,手中茶盏已温,茶香馥郁不减,方才所品那几口,清雅甘润之感仍缠萦在他唇齿之间。
宋青的嘀咕,他如若未闻,长指将莹白的茶盏慢慢转去一圈,眼眸虚敛,却很深邃。
信共有六封,明香未变秩序,徐堂将封面逐一望去,露出几分惊讶。
这些信,并不是全给他的。
第一封信上写着“徐堂亲启”四字,徐堂拿出来展开,一眼扫去,一目十行,而后傻眼。
明香很轻地道:“……徐大夫?”
徐堂垂下书信,傻愣愣地望着明香。
“怎,怎么了,徐大夫。”
徐堂就这样看着她,好一阵,徐堂重新举起信纸去阅。
这一惊一乍的神态,把明香看得一头雾水。
这一次,徐堂将每一个字都看得仔细,逐一望去,好像平生第一次识字一般。
“徐大夫?”明香再度低声唤道。
“怎么可能呢,”徐堂收起信纸,压低声音问,“明香,二少奶奶,她是二少奶奶吧?”
“……她当然是啊。”
“没有被调包?”
明香不悦:“徐大夫,您怎么说出这等话来?”
徐堂双眉紧皱,神情并不平静。
信上内容,是托他近日寻个机会出侯府一趟,替她将其他五封信逐一送到收信人手中。
与宋知晴打交道的三年,宋知晴一直讲究交易平等,二一添作五。这次也如是,信上说,如果他愿意送走这五封信,那么,她替他报仇,报他兄妹被冤枉诬陷替死之仇。
便是这几行字,令徐堂惊愣住。
他的亲兄长和亲妹妹,含冤而死,十五年前被斩首于京城凌德广场。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
若非他得夏老将军意外相救,他这颗脑袋,恐也要在那十五年前落地溅血。
为了活命,他隐姓埋名,并未同夏老将军透露自己的本名,所以,夏老将军是不知情的。
包括此刻坐于内堂中的这位年轻贵客,夏老将军的独子,他口中的小将军,也不可能知晓。
可是,幽居高云轩,坐于轮椅上的二少奶奶,她,她却知道?
徐堂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脸,低头再看信。
一行一字,他确认自己认识这些字。
“怎么了呀。”明香不解道。
就连另外一边正在捏药丸的两个学徒也探出头,好奇他们的先生怎么了。
宋青将眼睛凑到帘子后,眨巴眨巴:“这徐堂,好怪。”
“二少奶奶真的是二少奶奶,她真的没有被调包?”徐堂垂下信问明香。
明香无语:“徐大夫,您可真失礼。”
“不是,我是说,她当年进府前。”
“进府前?进府前的二少奶奶,我又不认识。但她当年救下侯爷,侯爷总不会认错吧?而且二少奶奶还是李嬷嬷她们从晚上的柴舍里亲自接来的,这也能错嘛?”
“真怪啊,”徐堂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明香有些生气地道:“而且徐大夫,二少奶奶的双腿,总也是残疾的吧,当年您不是去过高云轩吗,您觉得是假的吗。”
徐堂若有所思地点头:“是啊,是真的,是真的。她的腿是真的残疾,动不了的,好不了的,是好不了的。”
徐堂开始喃喃“好不了”这几字,隔间内的夏岸风眼皮轻轻抬起,望向跟前的地砖。
莫名的,这几字令他颇觉不适。
数日前,少女攀着轮椅几次爬起都失败的模样,似又鲜活重现在他跟前。
云清气明,湖风轻闲,她的俏容却粉成一片,额际香汗濡湿碎发,眼眸倔强清澈。
她跟那轮椅较上劲,非要自己起来坐上去,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在地上屈膝斜放着,被她的上身和腰肢拖着,的确使不上力。
徐堂絮絮嘀咕半日,忽然又道:“明香,二少奶奶,今年多大?”
“十七呀,您不是知道嘛,不过也不对,得过了冬日的生辰才算。”
“十七啊,”宋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