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晴看了看她,拾起书卷,淡淡翻开一页,不想理她。
只是这一页的文字,却刚好是一个“忍”字开头。
忍罢寒冬渡星河,点断霜秋歌云帆。
宋知晴低低默念,于心口沉吟。
的确,她现在不能不理陆玉雪,因为她的任何“不是”,都能让陆玉雪回头去苏言即跟前抹着泪哭一顿。
他们二人如何郎情妾意,宋知晴没有半分兴趣。
但是,就怕苏言即这个傻包又气腾腾地冲来吵架打砸。
想到苏言即三番四次和小南楼的门窗过不去,宋知晴便心烦。
她要得不过就是一个清静,多简单的要求啊。
“嗯?姐姐?”陆玉雪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姐姐,为什么不理我呢。”
周围的丫鬟仆妇们全看着她们,随陆玉雪一起来的林姑姑,此时站在那串长生铃的不远处,目光也望着宋知晴。
林姑姑的心绪很复杂,这些年,她跟在宋知晴身边,比其他房的主事姑姑们过得要好很多,轻松惬意,悠闲自得。
宋知晴将高云轩的日常大权全交给她,包括财务方面,宋知晴也从不过问,全由林姑姑做主。
林姑姑一直觉得,这位二少奶奶虽然漂亮,但她真的……很笨,就是个才学会识字的木头美人,每日捧着卷书册在那佯装知书达理。
但觉得笨是一码事,林姑姑还是很喜欢在宋知晴身边伺候的。
这样一个不多事,不骂人,脾气温和又长得这么好看的主子,上哪儿找去。
可是这几日,林姑姑却觉得,二少奶奶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
这位二少奶奶,她也是有脾气的,还不小。
她还有很好的思辨口才,每次都将二少爷气得怒发冲冠。
以及出自她笔下的画,甚至能让二少爷真假难辨。
而最为关键得一点是,她并没有林姑姑所想得那么老实。
身为侯门之妇,怎能和一个就在府中谋事的大夫暗自通信?
不管出于什么用意,这是不应当的。
陆玉雪叹气:“姐姐,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才不理我。”
宋知晴放下手里的书卷,重新抬头看着陆玉雪:“我这手腕,是被狗咬的。”
“狗?”陆玉雪低呼,“这有狗?”
“有呀,疯疯癫癫的,人前卖乖,人后乱咬。”
陆玉雪害怕地转头四望:“在哪呢?这疯狗,在这小南楼吗?”
宋知晴微笑点头:“嗯,现在是在小南楼的。”
仆妇们也到处张目,怎么没听说过小南楼有狗。
陆玉雪忽然停顿下来,神情有几分沮丧,委屈兮兮地看向宋知晴:“姐姐,你说现在是在小南楼,是何意?莫非是在暗指我……”
宋知晴纤细的指骨轻押在唇上浅笑:“瞧你,你胡说什么呢,我这手腕是狗咬的,又不是你害的,我在说得就是狗呀。一只不中看也不中用,只会在背地里咬人的疯狗。”
陆玉雪笑容明艳:“也是,有一些狗就挺好的,虽然不中用,可真的很中看呢。”
“中看不中用的狗吗?那我倒是没在高云轩看到,在这高云轩,狗就只有一只,不中看,也不中用。”
陆玉雪脸上仍笑着,手指却在背地里暗暗握紧。
这残废,嘴皮子还挺厉害。
关键更气人得是,谁说陆玉雪不好看,陆玉雪都会发笑,因为她这张脸,是被无数人夸过的。
可是在这个残废跟前,陆玉雪却没有半点有关容貌争议上的脾气。
美人在骨不在皮,这残废自骨相到皮,皆美得惊世无双。
每一寸肉,每一分骨,每一根睫毛,都奔着精致无暇去的。
这双眼睛,笑起来似秋水横绝,冷起来似寒星点墨,还有这饱满丰盈的面庞,更像是梨花中落了一瓣桃朵。
陆玉雪暗暗咬牙,总有一日,她要拿匕首割花这张脸。
她们这番话,旁人像是听懂了,又像是听不懂。
唯一可以肯定得是,这两个人之间并不友善……
“你怎么了呢?”宋知晴明眸忽闪,看着陆玉雪,“也被这只狗气到了吗?”
陆玉雪嫣然一笑:“我都还没见过这只狗呢,我不气它的。”
“这样吗?”宋知晴的眉眼浮现几分失望,“我都说它将我咬了,你也无动于衷呀?看起来,刚才那一口一口的姐姐,是虚情假意呢。”
陆玉雪的笑容变得不自在:“不是的,姐姐,你别误会。”
宋知晴转眼又笑起来,似桃枝迎春,灿烂清媚:“我说笑的,我当然不会误会,是不是虚情假意,谁比我清楚呢。”
说着,宋知晴看向一名仆妇:“不早了,把陆姑娘送回咏喜阁吧。”
明香看向陆玉雪从头至尾没有碰过的那盏茶,眼睛转动了下,忽然说道:“是呀,天色都暗啦,陆小娘子在小南楼坐了这么久,一口茶都未喝,回去肯定要口渴的。”
因她这话,众人下意识看向那盏茶,果然是满的。
陆玉雪正被那仆妇扶住,听到明香这话,陆玉雪的身体一下绷紧,唯恐宋知晴又要以这茶水拿乔,说她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