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小柜子合上,苏言即去到博古架前,取下自己的锦盒。
打开后,里面安静躺着一支白玉簪。
簪子通身为羊脂白玉,风格雅致,纹饰若卷叶,顶端内垂镶珠,珠子约蚕豆大小,色泽为蓝白渐变。
苏言即弯唇微笑,这正是他买来贴身收藏多时,预备赠给陆玉雪的明珠絮雪簪。
只是看着看着,他的浓眉微微皱起。
苏言即将玉簪提起,于灯前凝望,一股巨大的失落袭来。
或许是才见名家优作,此时见这玉簪,似乎失了初见时的精致动人。
雕工不再精湛,造型忽变寡淡,除了这白雪般的色泽美丽之外,它好像……不过如此。
贵得只因它是玉,却不及人家一块木头来得惊艳与鲜活。
陆玉雪的手温柔搭上来:“二郎,便是这玉簪么?”
苏言即回神,点头:“……嗯。”
“你怎么,失神了呢?”
“没什么的。”
“那,你替我簪上?”陆玉雪微微偏过头去,目光期盼。
苏言即有一瞬想要罢手的念头,他想要去找到这位父亲好友,重金请他在羊脂白玉上雕琢一支唱簪,再回来送陆玉雪。
但见陆玉雪这期盼神情,苏言即不忍让她扫兴。
他抬手,将玉簪轻轻簪入陆玉雪的青丝中。
玉簪配佳人,美不胜收。
陆玉雪眼波如丝,娇媚道:“好看吗,二郎。”
苏言即道:“很美。”
“那,”陆玉雪握住苏言即的手,“二郎,天色不早了,你我……该歇息了。”
苏言即心弦一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目光极深。
陆玉雪脸颊浮起红晕:“就让妾身,伺候夫君。”
苏言即点头,郑重道:“好。”
陆玉雪握紧他的手,柔情蜜意。
只是……她忽然觉得腹中疼痛,一股翻江倒海的势,开始在她肠胃间折腾了起来……
怎么回事?
陆玉雪心下一沉,她快要控不住了!
……
待下半夜,天空倏然下起大雨,漫天漫地的雨雾,掀起人间一场潮。
这场雨来得毫无预兆,一直持续到隔日。
宋知晴在腿上贴完药膏后,摇动轮椅打开房门,明香立在檐下,抬手挡在额头上,足尖高高踮起,正在眺望远处。
雨声太大,明香一时不察身后的动静,待听到宋知晴唤她,她转过身来高兴地道:“二少奶奶,您醒啦。”
“在笑什么呢。”宋知晴好奇。
“噗嗤!”明香伸手捂嘴,“据说,昨夜那两位没洞房成!”
宋知晴被她的模样逗笑:“你还关心这个。”
“这当然得关心啦!虽说那狐媚子早晚会怀上,但就是……”明香说不下去了,她想都不敢想今后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不必管他们,”宋知晴望着泼天的雨帘,“他们如何,与我们无关。”
“这怎么会无关呢。”
宋知晴微微一笑:“一件事若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忘掉就是,你记多久,就被这件事困扰多久。而他们若知你因他们而不痛快,岂不是让他们更加得意?所以,何必伤自己的元气,耗自己的心神呢。”
明香听着,若有所思地点头:“有道理诶,不,不对呀,二少奶奶,还是没道理的。因为眼下,若我们不去对付那狐媚子,那今后,我们就倒霉啦!”
“对付?”宋知晴收回视线,侧头看她。
“嗯呀,就跟给她下药那样,听说昨夜,她冒雨出门,跑了一趟又一趟茅房呢!噗嗤,嘻嘻!”
宋知晴淡淡笑了下,不与明香多解释。
她让陆玉雪腹泻,本意并非是要阻挠他们圆房,而是和陆玉雪的私仇。
当然,仅仅让陆玉雪腹泻不足以就这么算了。
当时陆玉雪对她,是起了杀心的,若非她有一张能辩的嘴,她确定,陆玉雪绝对会将她连人带轮椅推入湖中。
且那一脚踹得,伤得不止是她的手腕,还有对她身为人的意志的糟践。
“嗯?”明香这时出声,抬眼朝右手边看去,“谁!”
宋知晴侧头看向那边,一个身影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在柱子后面露出半个脑袋。
“是你!”明香双手叉腰,声音浮起厌恶,“好你个常利!最近攀上高枝了,跟在飞毛身边一起抱上二少爷的大腿儿啦,感觉怎么样?抖起来啦?”
常利不好意思地笑笑,抬头挠头:“也,也还好啦。”
“好你个大头鬼!”明香唾骂,“说吧,你过来干什么?过来找骂?找打?我可告诉你,你来我们小南楼只有吃苦头的份!”
“明香姐姐,你不要这么凶嘛!是飞毛,飞毛让我过来问二少奶奶一件事。”
“啊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说来找二少奶奶就来找二少奶奶?飞毛又是个狗屁!滚!”
“明香,”宋知晴出声,“让他过来吧。”
明香怒哼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往一旁退去半步:“狗耳朵听清楚了没啊,二少奶奶大气,让你过去呢!”
“是是是!”常利点头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