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光厅的家宴一直持续。
叙完旧,聊完西北风土,苏东莲开始过问苏言仪和苏言即。
苏家嫡系一脉人丁单薄,只有三个男儿,苏言仪、苏言即,还有苏言仪的儿子苏怀皑。
苏言仪即将封爵,苏怀皑又还小,苏东莲现在最在意的,便是苏言即的前程了。
在座的其他人给足苏言即面子,不提过去三年的事,也未提半字苏言即回家后那频频乱发的脾气。
越聊下去,苏东莲越觉可惜,忽然道:“兄长也真是的,怎么那么早就让子云婚配了呢,即便为了报恩,也不该给子云强塞个已致残的姑娘呀。”
这话,满堂刹那无声。
刘氏微微蜷缩手指,握紧衣袖。
苏言仪俊容变白。
刘宜真和刘宜宁交换了个幸灾乐祸的眼神。
苏言即苦笑:“姑姑若是没有嫁得那么远,那多好。”
方老太君皱眉,这话太不成体统,若是传出去,第一个得罪的就是镇西王郭奇。
苏东莲不动声色地笑道:“虽然嫁得远,可是我遇上了好姻缘呀。”
“王爷是疼爱你的,”方老太君笑道,“若非路途遥远,我也想去西北看看塞外的大漠与明月,还有你的一双儿女。”
苏东莲轻叹:“他们还不到十岁,这路途颠簸,我实在不好带来。”
“可惜呀,我老了,”方老太君道,“不知此生能否与他们一见。”
“不的,母亲,您不老,可不要这么说!”
方才苏言即那话,就此被她们揭了过去。
门外的小道门,小厮又跑了回来,飞毛见到他,无声退到门口:“你怎么回来了,可告诉茅硕叔了?”
小厮伏在飞毛耳边,嘀咕嘀咕。
飞毛大吃一惊:“林姑姑?她当真这样说的?”
“对,她怎么,她就像是变了个人!”
飞毛也没想到林姑姑会这样,神情发恼道:“这还了得。”
“那,说还是不说啊?”小厮为难,“如果不说,林姑姑去二少爷跟前告状的话……那咱们,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吃不了兜着走,让飞毛一下想起早上跪在大雨里的正丁。
那苦,谁吃得住。
“只能,说了,”飞毛头皮发麻道,“不说,少爷也迟早能知道。”
“那,你去吧。”小厮惴惴道。
飞毛原地挣扎了会儿,到底回去苏言即身边,伏在他身侧悄然说话。
苏言仪的余光注意到,转头看去。
坐在苏言仪另外一边的南宫书兰也好奇地眨巴美眸。
而后二人同时看到,苏言即的俊容一下难看无比,甚至用“狰狞”二字形容都不为过。
“这贱妇,她当众打我的脸!?”苏言即低声叫道。
“不不不,”飞毛赶忙道,“二少奶奶应该只是想要救正丁!”
“那就让正丁去死!”苏言即怒道,“这个贱人,她是存心要让我难看,要我下不了台!”
满堂的目光刹那望来。
苏言仪轻咳,压住声音:“二弟。”
方老太君开口:“子云,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想回去掐着那个残废的脖子,将她拧断!
苏言即心里发笑,这满堂的人全是护着那个残废的,他这个姓苏的,倒像是他们所有人的敌人。
深呼吸一口气,苏言即看向首座上的方老太君:“祖母,我肚子不舒服,我先回去歇着。”
乍一看,苏言即的脸色确实很难看。
“可要紧?”刘氏说道,“很疼吗?要不让你身旁下人直接送你去杂云苑寻徐大夫?”
“无大碍,我回去躺会儿。”苏言即起身,双手抬起冲方老太君和苏东莲作了一揖,而后便撩袍,转身离开。
“夫君,他这是怎么了。”南宫书兰在苏言仪耳边悄悄道。
苏言仪摇头。
“哦,”南宫书兰伸长脖子道,“那可能,是憋不住了吧。”
苏言即的步伐很快,飞毛和小厮快步跟在他后面。
就在他们迈下齐光厅侧门台阶,从小路转去大道时,迎面一个人影快速过来,和他们擦肩而过。
来人速度飞快,从小道门进去,一下找到苏言仪,他顾不得规矩,直接进去找他。
苏言仪见是他,将身子转过来。
“大少爷,是石将军那边的事。”小厮看了眼南宫书兰,凑过去在苏言仪耳边说话。
苏言仪扬眉,惊讶道:“真是石将军说的?”
“嗯,他亲口说的。”
“怎么可能……”苏言仪不解。
那粗犷豪迈的石贤炜,怎么会管起别人家深宅后院的事来?
“夫君?”南宫书兰道。
苏言仪想了想,道:“我有些事,需得暂时离席。”
“何事呀?”
“你无需问。”说着,苏言仪看向方老太君,起身拱手,“祖母,忽遇急事,我去去便来。”
苏言即才走,现在苏言仪也要走,方老太君不满:“什么急事,将你急成这样?”
苏言仪道:“祖母,我不得不去,很快就回,容孙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