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下二十多米深的山崖陡壁浅洞中,宋青抬起头,抬眉望着顶上洞壁,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对方这些惊惶声音,已见山寺门前的胜负。
惊恐的惨叫声过后,跑路回来的土匪们看清严驱的脸,二人出来,慌乱道:“严三哥,是你!快走!二当家他们都没了!”
“什么?”严驱瞪大眼睛,“二当家,没了?”
“常先生也不知生死!估计也是没了!”
“还有魏大哥,”另一人颤着声音道,“我眼瞧着那活阎王把魏大哥杀了!”
“还真是活阎王,他杀了我们好多弟兄啊!严三哥,快走吧!!”
跟在严驱后面的土匪目瞪口呆,转头看向严驱:“严三哥,这,这怎么办,二当家,死了……?”
严驱也觉得像是做梦,脑袋都是嗡嗡的,他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看回他们上来的那条小路。
“严三哥,走啊!”出来得那两人慌道,“他现在没追,等下说不定!”
严驱一动未动,不知在想什么。
眼见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条路,那两人也不管他了,忙不迭跟上没有章法的大队伍,快步跑走。
严驱旁边的土匪问道:“严三哥,你在想啥?”
严驱好半天回过神来,已面如土色,他摇摇头:“没,我们走,走吧,走……”
听着动静远去,山上再无声响,明桂和明香闭上眼睛,长长呼了口气。
明香撑起发软的双腿,攀着宋知晴的轮椅,有气无力道:“小姐,土匪走了,土匪走了。呜呜呜……”
宋知晴拿出手绢,轻轻擦拭她额头上的汗:“嗯,他们走了,别想了。”
明桂也四肢无力,堪堪攀住宋知晴的轮椅椅背:“小姐,是不是官兵们来了,埋伏在山门,把他们杀得落花流水了呢。”
宋知晴淡笑:“这个,我如何得知呢。”
宋青听到她明显区别于明桂和明香的平静音色,有些意外,转眸朝她们看去:“二少奶奶,您……一点都不怕吗。”
“怕的。”宋知晴道。
怎么可能完全不怕,对方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她此生尚短,还没有和这类人打过交道。
就在同一时间,走到一处狭窄的山坟地的严驱停下脚步。
身侧的土匪也停下,不解看着他:“严三哥?”
严驱的脸色极其难看,手指也在发抖,显然还不能接受姫梦海和常不听去世的事。
不过在悲痛震撼之外,他的脑子里还有地上那新鲜的果核和两个桩洞。
“好乱啊!”严驱叫道,“不对啊!”
“严三哥,什么不对啊?”
“山上要是有人,有高手,你说那个坐轮椅的残废夫人,她干嘛下来呢?”严驱道,“二当家和常先生都看到了,肯定不会错的。”
“你怎么还管她呢!她是死是活,干咱们什么事呢,二当家和常先生都出事了!”
“她是个残废啊!一个残废怎么能跑这儿来?”
“那她就是跑来了嘛!严三哥,咱们走啊!”土匪急死了。
“她漂亮啊!”严驱怒道,“二当家要是没了,常先生要是也没了,你说,咱们怎么办?那头的五当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这五当家一直跟咱们不对付,他死的活的,我们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土匪愣住,抬手摸着脖颈:“对,严大哥那事一出,五当家一直看咱不顺眼。”
“咱们去找找看!”严驱道,“这残废夫人好看,又是个残废,我们要是把她捉去窑子里卖,这钱够咱们今后花个一阵子了!”
土匪咬牙,转头看回来路。
“走!”严驱道,“山上那些伏兵要追也不是追咱们这头,你看这么久了都没动静,五当家那边才是大头,肯定追五当家那边去了!”
“那……行!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的,走!”
严驱走在前,土匪跟在后,二人才从斜坡上来,刚回到原路,便不凑巧,山寺门那边的上坡小路传来走路的动静。
严驱忙拉着身侧的土匪藏好。
好在,来得就一人,虎背熊腰,生得高大健硕,一边走,一边抬手鼓捣他那蓬乱蓬乱的头发。
“就一个。”土匪轻轻道。
严驱打量道:“咱们打不过他。”
“偷袭呢。”
“不一定能成,看看他做什么。”
“嗯。”
来得不是别人,正是房振归。
刚才套了假帽子扮和尚,闷出一头大汗,他的头发现在还难受着。
走到上坡路,房振归停下,左右张望。
这片山路通哪个方向的都有,坟堆也是一片又一片,地上被来了又跑的土匪们踩得一片狼藉,还有人负伤跑路,血都淌在这地上了。
“这我怎么找,”房振归嘀咕,略略提高声音,“宋青?宋青?”
崖下二十多米处的宋知晴先抬起头,抬眉望向上面。
“宋青?”房振归小声叫道,“听得见我的声音吗?”
宋青终于听到了,一喜:“是房卸甲的声音!”
明香和明桂互看彼此一眼,再不安地看向宋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