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六很快自账房先生那领到钱。
霍亦清接过后,走去姜备国跟前,把银子放入姜备国手里:“乡亲们这么多眼睛可都看着哈,我夏月楼耽误你的收成,这钱我现在给你了!今后我们两清!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现在你们回去吧!”
五钱不少,姜备国一年到头除了务农,再去其他地方找活干,整一年都风调雨顺的情况下,才能挣到五两。这五钱,直接顶他两三个月的苦力了。
可是,这钱跟二十四两一比较,算个啥呢!
“不是,你这还讲道理?”姜备国怒道,“说好的二十四两呢!你他妈说话如放屁啊?说出口的话还能收回去?”
“就是!”那面黄肌瘦的男人随即道,“说出口的话,那不就是泼出来得水吗?今日这钱,你必须得给咱们了!”
“给钱!”其他人也叫道。
“没钱!”霍亦清一甩手,“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不是开门买亏吃的!那姜博是我家东家看他可怜才收留他,真要说起来,姜博那厮,值这么多吗?!”
“我不管!”姜备国怒吼,“你就得给我钱!姜博你拿走!谁要这五钱啊!”
“给钱!”
“给钱!”
刹那间又一片嘈杂。
霍亦清冷笑,高声道:“行!要钱是吧,那我最后说一次,要么,就一人二两!要么,谁也别想要!”
人群的眼睛里一下又有了光。
姜备国怒不可遏:“不是说好了我二十四两吗?”
“那我们不就没钱了?”人群里一个男人忍无可忍地叫道。
姜备国转头朝他看去:“三堂叔,你说啥呢!”
三堂叔怒道:“凭啥你二十四两,我们得个七八钱啊?”
“没错!”先前的老妇也高声道,“国子,大家来这儿可都是冲着帮你来的,你还想吃独份呢?”
“对!”又一个老者叫道,“一人二两,每个人都有钱!”
三堂叔的儿子也叫道:“夏月楼财大气粗,做事认理,霍管事,你豪气仗义!姜博跟着你,我们大家伙也放心!”
“对对,霍管事!你给钱吧,我们把姜博给你!诶?姜博呢?”说话的男人四处张望。
人群到处在找,最外边的人把旁边缩头缩脑,个子矮小的姜博一把拽来,高声道:“在这!”
姜博浑身僵直,脸色苍白,俨然吓坏了。
他呆呼呼地瞪着眼睛,看着众人,像个木头人。
“哎哟!姜博,来来来!”几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过去拉他。
在众人连拽带推中,姜博穿过大庭院,被推到最跟前。
他浑身发抖,低着头站在姜备国身旁,呼吸都变急促,像随时要喘不过气来。
而他矮小的体型跟人高马大的姜备国站一块儿,浑然看不出是亲兄弟。
他的头顶甚至都挨不到姜备国的肩膀。
“霍管事,人在这呢!”几个妇人热情道,“咱们要签啥吗?要画押吗?”
霍亦清沉了口气,点头:“白纸黑字,肯定要的。我令人去安排,很快就给大家发银两!”
众人大喜,这可是二两呢,足足二两!
“不行!!”姜备国大怒,伸手拉扯姜博,“我就要钱,我是他哥,我一定得比他们多!给我二十两!再不济,十两都成!我一定要比他们多!”
一堆妇人慌忙去拦,把姜博护着,要姜备国别伤了他。
混乱里,三堂叔忽然叫道:“把国子弄出去!”
“你个老不死的,你说啥呢!”姜备国回身,一个手指指去。
三堂叔的几个儿子顿时不干了,伸手也指着他骂。
越吵越凶,人群变乱,在混乱拥堵中,姜备国被一群今天簇拥着他来的族人们强拽着,推攘出后院。
宋知晴收回视线,扶着墙转身,左云赶紧扶稳她:“东家,您要回去。”
“没什么可看的了,”宋知晴淡笑,“接下去这大半个月,姜家应该会很热闹。”
左云心里有点不舒服:“可是东家,这么多银两花出去,就买那个姜博……”
那姜博,她实在瞧不上。
不止她,整个夏月楼恐怕无一人喜他。
“无妨的。”宋知晴笑道。
回屋后,因着院外的嘈杂,想要再睡,必然不可能了。
宋知晴在左云的搀扶下走到书案前,目光流连过书案上的摆设,道:“好像忘了一个人。”
“是谁呀。”
“我师弟……”宋知晴抬眼,目光朝楼上望去,“这人,是猪吗。”
顾俊恒此时,正发着呼噜声。
跟他秀气白净的五官完全不同,他的睡姿非常豪迈,秋被被他踹落在地板上,因为冷,他又抓来枕头盖在自己的肚子上,还是冷。
冷着就冷着吧,他闭着眼睛,执着要睡。
外边沸反盈天的声音,他不是没听见,但他的身体不允许他起来,他就是要睡。
直到冷得受不了,他倒出去摸被子,而后咕噜滚下床后,地板发出一声巨响,他也被摔醒了。
揉着鸡窝头和睡眼,顾俊恒走到床边,竖起支摘窗。
瞧见外边这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