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门环南下,在距离姜家村约三里外,有一汪清澈大湖。
湖水青绿,又映天蓝,湖光熠熠,泛金如龙鳞。
春秋两季,常有书生到此吟诗作对,乘舟渡水,不过这几日气象莫测,时雨时晴,湖边几乎无人。
湖心石亭中,宋知晴一袭鹅黄长衫,靠着轮椅看书,慢慢翻开一页。
赵跃刚来没多久,立在她身侧,将各路送来得消息汇总陈述。
姜备国昨夜被人用板车推着回去,姜备国的娘崔氏和妻子林氏连夜把顺门环的大夫郎中全请去了。
碧峰村那边,姜博被官差带走,并无多大影响。
官衙大牢打点过了,姜博在牢里不会被苛责,如若有任何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告诉霍亦清留下的“眼睛”。
然后,就是今天早上衙卫们从义庄带走尸体的事。
左云在旁听着,忍不住道:“腹部被剖开,又泡了一夜的水,那尸体的味儿,怕是不好闻了。”
赵跃点头:“据说尸体所过之处,大家都掩着口鼻,味儿很重。”
“别议论这个,”宋知晴抬头,对他们温和道,“越说越念着。”
“好,不说!”左云道。
说完,左云的余光瞥见什么,转头看去,眼神一亮:“东家,那人是不是就是夏将军?!”
宋知晴转眸看去,湖滩长坪上,三匹骏马奔来,至她的马车后二十步左右勒停。
为首的男子年轻高大,一袭玄衣劲服,清瘦挺拔,在她们望去时,他也转眸看来,目光相接,遥遥相望。
他们中间的距离至少百步,彼此的脸都不清晰,但宋知晴能想象得到他那双眼睛此时的模样。
湛黑、清幽,没有任何情绪,平平淡淡,但又亮若星辰。
却也,同他的性情很像。
看似处变不惊,波澜无涛,但他几次出手助她、助旁人,足见其侠气炽热。
宋知晴收回视线,看向赵跃:“衙门那件血衣我们没有半点头绪,尚不知姜博几时能出狱,更不知他还能不能回去碧峰村。你回去同潘管事和霍管事说,我想将碧峰村的茶叶收购事宜,交由孔先生。”
“孔先生?”赵跃惊讶道,“他是夏月楼的账房,若是他去碧峰村,那夏月楼……”
“有明桂和明香。”宋知晴笑道。
赵跃懂了,点头:“好,东家,我这就回去禀报潘管事和霍管事。”
夏岸风翻身下马,同他一起来的,是吴显兵和潘子一。
马车旁立着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见到夏岸风,一个男人走上前,抬手抱拳道:“敢问,阁下可是夏将军?”
夏岸风点头:“我来拜会宋姑娘。”
男人恭敬道:“夏将军,这边请。”
赵跃迎面走出,见到夏岸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如此年轻,还这般俊美挺拔。
赵跃忙抬手:“见过夏将军。”
夏岸风道:“客气。”
湖风吹拂,清寒中兼并着阳光的暖,好似不是秋末,而是四月的春。
亭中未垂纱帘,但风一起,亭中的人衣袂蹁跹,仍轻盈地像是要与风同去。
宋知晴手里的书已被左云收起,她双手轻放于腿上,面朝着湖岸,看着夏岸风走近。
“啊,”左云忽然很轻很轻地道,“东家,他好俊的风姿。”
宋知晴淡笑:“是啊。”
她第一眼就知道,夏岸风非常好看,只是他们相遇的时机不恰当。
不仅是她被陆玉雪踹翻轮椅,最狼狈的时候,更还是她最强烈想要逃出平安侯府的时候。
那阵子,她满腹心绪,还要时时被苏言即寻衅找茬,再好看的人出现在她跟前,也不过如此。
但如今,心境全然不同了。
她的转变,夏岸风也明显感觉得到。
越走越近,她身上那股宁静淡泊的松弛感,与平安侯府和青岚寺上所见的清冷疏离,截然不同。
这身鹅黄色长衫,让她明艳清媚,但也淡化了她进攻性十足的娇美,添了层亲切温和。
走近后夏岸风止步,看着她道:“云……东家?”
宋知晴偏了下头,忽然莞尔一笑:“你既已见过我父母,那么,你或许该听到我另外一个名字。”
夏岸风没料到她会主动提这个,只是点了下头:“嗯。”
“宋大红,”宋知晴笑道,“这是他们为我取的名字。”
左云愣了下,不禁道:“东家,您还叫这个名字的。”
“嗯,知晴二字乃我师父所取,我从小和师父亲厚,相处更久,听惯他唤我知晴,便叫知晴了。”
说着,宋知晴看回夏岸风:“云净二字,对外藏匿所用,夏将军不是外人,不必喊我云东家。”
“好,宋姑娘。”
夏岸风双手轻摇轮椅,调整方向,道:“夏将军,请坐。”
亭中石桌上摆着精致食盒,一共两笼,还有一套小炉茶具,炉下的无烟银碳文火慢炖,上边的铜壶中茶叶正清香。
左云打开食盒,取出盒中的精致小食,再以软布包住壶柄,缓缓斟茶。
宋知晴端起茶水,郑重道:“明桂和明香承将军所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