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们对这一带非常了解,他们跑得很快,一下消失无踪。
欧阳飞青和欧阳堂的手下们不敢追太远,从方才交手的过程中便可知对方的功夫不在他们之下,甚至要比他们好。
追至楼下,眼睁睁看着这些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亲卫长吴达道:“走吧,回去吧。”
包厢里的厮杀动静太大,加之欧阳臻的惨叫声震天响,邻里商铺和民居们纷纷探头张望,同一栋酒楼里的其他客人也如是。
左云看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满意笑容。
她合上窗户,转过身来小声道:“东家,一共一十五人,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少,且看他们身影,不像有人受伤。”
宋知晴纤长的手指握着书卷,注意力则全在隔壁,她皱眉说道:“桂亭川也受伤了。”
“桂亭川?这名字听着耳熟。”左云道。
“小鱼塘驻守军的一名小校尉,”宋知晴抬头看着左云的眼睛,“昨夜去夏月楼救火的那位领队。”
“是他啊,”左云闷闷不乐道,“我们只想给那死猪头一个教训,这下伤及无辜了,东家,他可千万别有性命之忧。”
“应该不会有,”宋知晴目光看向墙面,似乎能望穿过去,看到隔壁的嘈杂,“应该是误伤。”
离得近的医馆大夫们全部被请来了,欧阳臻虽然胖,但这一剑刺得不轻,他的油脂和血一起淌,和包厢里的美食佳肴混在一起,融成一股非常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过他也幸运,最先赶来得几个大夫验过伤后都判定,这一剑没有贯穿,也没有伤及脏腑,无生命大碍。
衙卫们用最快的时间寻来一个担架,欧阳臻在嗷嗷惨叫中被抬下楼,抬出酒店。
尽管衙卫们呵斥围观众人回去,但乌泱泱来看热闹得越来越多,达三百多人,这个走了,那个凑近,前前后后,硬是将汤东衙门的欧阳县令抬出来得惨状拼凑出了个全过程。
欧阳飞青和欧阳堂没有离开酒楼,掌柜亲自领他们去往最高楼的雅间,除却他们自己的亲卫,现场还留有汤东衙门的十名衙卫。
桂亭川被抬去他们隔壁,他自称伤势不重,让大夫们先去照顾欧阳臻。
他关上房门,蹒跚到桌旁,将自己的衣衫撕开,那暗器就这么直挺挺地插着,周围鲜血一汩汩地往下流。
桂亭川提起自己的衣角往嘴巴里面塞,才将嘴巴塞住,准备拔出暗器时,客房的门忽然被人叩响。
桂亭川不准备理会,那房门却砰地一声,被人用力从外面推开。
“喂!”桂亭川一口吐掉嘴巴里面的衣服,怒瞪向门口,见是牛芷琳,他更不爽了,“本校尉没有允许你进来!”
牛芷琳手里捧着纱布和药,皱眉沉声道:“我怕你行动不便,不好开口,冒犯了。”
她径直进来,将手中药物等放在桌上,瞄了眼桂亭川肩膀上的暗器,一惊:“插得这么深!”
桂亭川冷哼:“那又如何,本校尉年轻壮实,臂膀粗得很,它插得再深,不过如此!”
“是是是,是很年轻,小不点儿。”
牛芷琳俯身去仔细检查,桂亭川不太自在,往旁边挪了挪。
牛芷琳讥讽:“小老弟儿还害羞呢。”
桂亭川叫道:“我害羞什么!我冲你一老大姐,我还害羞吗?”
“老大姐?”牛芷琳眼睛一狠,一下伸手拔出暗器。
“啊!!!”桂亭川的叫嚣登时变成惨叫。
“还好,”牛芷琳打量暗器,来回转动,淡淡道,“暗器上面没有倒刺,对方还挺仁厚,要是我,这暗器上不得给它个几百根倒刺。”
说着,牛芷琳看向桂亭川,冷笑:“然后我这么一拔啊,这些倒刺就把你的血肉一起钩出来,那个时候才叫痛呢!”
桂亭川痛不欲生,没心思听她说了什么。
牛芷琳摇摇头,笑着打开药瓶,将药水洒在纱布上面,开始为他止血。
隔壁的惨叫声让欧阳堂担忧,欧阳飞青沉声道:“我知你担心他,但你此时不可过去,驿站那头的驻守军一刻未到,你我便一步不得离开这。”
欧阳堂停下来回走的脚步,侧头看着他:“九叔,那些人,为何要对我们动手?”
欧阳飞青皱眉,低头看着桌上茶盏,没有说话。
“九叔你知道原因?”欧阳堂一步走来,在他跟前坐下,“你当真知道?”
“我知道什么?”欧阳飞青语声低沉,“仇敌万千,谁知道是谁?”
“仇敌,万千?”欧阳堂不解,“怎么会?”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不沾军方?”欧阳飞青冷笑,“教训吃得多了,才学得会缄默。”
“缄默。”欧阳堂轻声道。
这“缄默”二字,快成刻入他骨子里的一词。
最早是在他六岁时的祭祖会上,祖父说,今后缄默二字,便为他们欧阳家后世祖训。
他成长途中所见,整个欧阳家都是低调的。
那些权贵子弟们走马章台,纵情声色,但欧阳家男儿们是不得同去“鬼混”的。
不能在外留夜,不得与青楼女子成为红颜知己,江湖人士也不得接触,这些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