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申良田这边没有被座地屏所挡,郭大夫正好可以借光看个够。
不知不觉,郭大夫就越过所有人,站在了宋知晴身后。
左云看了他一眼,只要他不出声一惊一乍,左云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处理好刀具、针具后,宋知晴很快扫了眼药箱里的药,而后收回视线,开始处理李老七身上的桌腿。
宋知晴忽然低声道:“张福悦看着,并不像是有这么大的力气。”
左云回想之前在江平城外看到的张福悦,点头道:“看着就像是那类纨绔子弟,平时会点骑射,就觉得自己锻炼到位,身手高于常人了。现在会不会是因为喝酒和发火的缘故,所以才能将这么粗的桌腿刺入他的小腹?不过我看,他也仅限于刺入了,这根桌腿好像没有造成贯穿伤。”
宋知晴道:“自然不是贯穿伤,如果是贯穿伤,那么他的亲朋好友有口福了。”
左云“噗嗤”一声低笑:“东家,您是说,吃席?”
“嗯。”
“东家,您真好玩!”
宋知晴微笑:“哪里好玩啦。”
并不是说吃席这个说法好玩,而是少女这一脸平静淡定的神情,却说着打着趣的话所形成的反差。
郭大夫在后边看着她们说笑,心里面揪成一团。
都什么时候了!
更关键得是,少女这会儿边说话,边头也不转地从医药箱里面取出一个小瓶。
单手弹走小
瓷瓶上的盖子,而后她跟不要钱似地,大把大把倒在伤口周围。
郭大夫的学徒惊道:“太,太胡来了!”
郭大夫也觉得实在是胡闹!
瞅见少女将药瓶放下,郭大夫皱眉,凑上前去,认清这个药瓶,他眨巴眼睛,看回少女。
这个药箱郭大夫用了几十年,已经很陈旧,里面瓶瓶罐罐一堆,很多瓶子外头都脏了,沾染着大量陈年药渍。
最重要的是,这些瓶瓶罐罐外面并没有做记号或贴标签,郭大夫熟练称手,知道谁是谁,但这个少女,方才正眼都没望去,随手一探,就取出了这瓶他以十几味去腐消炎止脓的药材所熬制的独家特效药。
但在惊讶之余,郭大夫更多得是心疼。
这个药,可是很贵的啊,他平日都舍不得用的!
就这么被对方霍霍,一大瓶,没得了!
少女却随手,又是头也未转地从医药箱里再取出一盒小圆盘。
这个小圆盘直接让郭大夫的心开始滴血。
少女拧开盖子,用扁平小铲铲出一大铲琼玉般的药膏,直接往伤口周围抹去。
而后将药盒随手交给一旁的熊猫眼。
郭大夫心疼地凑过去,预备看看她用了多少。
还未瞧清,听得“噗”的一声细响,他的脸顷刻被热血喷溅。
李老七痛得弹跳而起,惨叫声如似杀猪一般。
郭大夫忙用手抹去脸上的血,见那少女已经将桌腿给
拔出来了!
没有半点犹豫和准备,说拔就拔!
一旁的学徒也傻眼,换作一个老大夫来拔,都要握着那桌腿做半天心理建设,然后才敢用力吧!
左云上前去压着李老七的上身,顺手将一块手帕塞入他的嘴巴。
李老七痛得一顿挣扎,郭大夫见状,也过去压他,瞪向自己的学徒:“愣着干什么,过来!”
三人合力压住李老七,这边宋知晴用纱布压住血流不止的伤口,另外一只手,她单手就将最细的一根银针套好针柄,放在火上烤。
这个角度,李老七和他的学徒更能看清她的手法和操作。
只见她低头去擦拭李老七的伤口,随后,手里的银针快准狠地探入进去,将里边的木刺挑出。
擦一下,挑一下。
那鲜血涌出来得极快,每次留给她的时间都很短,但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每次都能准确无误地挑出一根刺来。
很多木刺深嵌在肉中,是极不好挑的,可是不论多刁钻的角度,或者是多模糊的视角,她都照例一击即中,一下就能挑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郭大夫深知这有多难!
没多久,一旁摊开的一块纱布上,便密密麻麻,摆着好多木刺。
最后一次,宋知晴细细检查,确认里面没有残余后,这才开始清理和处理伤口。
她的手法极快极快,一气呵成,而这边的李老七,已经痛
得又喊不出半个声了。
待纱布上的结扣绑好,郭大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激动道:“姑娘,姑娘一双妙手,姑娘,你乃神医啊!”
一旁的学徒也激动地说不出话。
这一套行云流水,近距离观察下来,堪称赏心悦目。
宋知晴道:“我将你最贵的几瓶药用了,这账,到时你去找张福悦算。”
郭大夫双手抱拳:“姑娘,敢问你贵姓?敢问,你又师从何人?”
“师父隐居山间多年,他的姓名,我不好说。我姓云。”
郭大夫的眼睛莫名泛红,哽咽道:“好好好,云神医,云姑娘!此等手法,我平生得一见之,此生无憾了!”
后边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