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活?”
虽是疑问,可皇上这两个字出口,却笃定至极。
闵承泽摸不透皇上的心思,可是,他的确想活,哪怕不能再稳居朝堂,可能保住这条命,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过些小日子,也总归是好的。
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就比死了强。
不敢抬头,闵承泽跪在地上,给皇上叩首,“皇上恕罪,求皇上开恩。”
“过来。”
听着皇上的话,闵承泽疑惑地抬头,他看向皇上,满眼都是不解。
只是转瞬他就瞧见,皇上冲着他勾了勾手,皇上面色柔和,不见愠怒,那模样,让闵承泽心下稍安,他踉跄着起身,猫着腰到龙案前。
皇上扶着龙案微微倾身。
“知罪?”
低浅的声音,让闵承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皇上的威压,到底不是寻常人能比的,纵使之前在夏竹园,顾倾歌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破了他的阴谋把戏,他似乎也没有这么怕过。
根本不敢再直视皇上,闵承泽又仓皇跪了下来,急声开口。
“微臣知罪,求皇上开恩。”
“知罪就好,知罪,就要学着赎罪。”
低声呢喃着,皇上笑笑,他重新坐回到龙椅上,抬手端起了桌上的茶盏。
皇上不是好茶之人,上好的明前新茶,他平时喝来也不过尔尔。可今日,大约是心情好的缘故,这茶他喝来清冽回甘,似是比平日更好喝了几分。
满足的品茶,半晌,皇上才继续。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是天道规矩,挺不住的死不足惜。”
闵承泽没敢接茬。
皇上也不用他说什么,他淡淡继续。
“混迹官场,谋利谋生,用些小手段而已,不算什么要命的事,朕也没有那么不通人情。更何况,你是父皇在世时就已看重的人,得他重用,单凭你伺候父皇让其满意,那你就是有功的。将功折罪,今日事,你也罪不至死,算不上欺君。”
皇上的话,让闵承泽心中一喜。
他抬眸看向皇上,满眼都是希冀、感恩的光芒。
“皇上圣明,虽然追天问之术有假,可是,微臣其他的本事却都是真的。这些年,微臣为先帝办事,为皇上办事,从不曾有过半点虚假,微臣对皇上更从无二心,请皇上明鉴。”
“那些话就不必说了。”
放下茶盏,皇上浑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朕不想看以前,朕只想看日后,朕也不在乎你是否曾犯过错,朕在乎的,是……你有没有用?”
“但凭皇上吩咐,微臣必定肝脑涂地,绝不让皇上失望。”
“谁说追天问之术是假的了?”
“这……”
皇上话锋突转,闵承泽的脑子,实在跟不上。
皇上也没跟闵承泽兜圈子,他甩手将一份奏折,扔到了闵承泽面前。
闵承泽将奏折打开,低头看了两眼,是北辰城八百里加急,一早送来的奏折。
北辰城大雪,北辰城北接连十几个村子都被大雪封路,堵在了山里,失去了联系。北辰城那头已经组织了人手救援,只是,雪还在下,并没有减小的趋势,这场大雪要下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被封在山里的十几个村子,几千口村民又是什么情况,更无从知晓。
北辰城上奏折,请求皇上派人北上支援救灾。
闵承泽看着奏折,脑子转了又转。
“皇上的意思是……”
“人,朕要救,该准备的已经在准备了,可是,北辰城几十年安定无忧,从无天灾人祸,因何骤然降下大雪,这……朕也要知道。”
皇上的话,说得意味深长。
闵承泽微愣,他抿了抿唇,没有做声。
皇上勾唇,淡淡地继续,“朕以为,这是天意示警,是老天在提示朕朝中有奸佞作祟,闵大人手段不俗,你以为呢?”
闻声,闵承泽心思了然。
先帝还在时,闵承泽就已经在朝中伺候了,而今朝中的局势,以及皇上心头在意的大患是什么回事,闵承泽心里也明白。
奸佞作祟……
皇上这是要造势,将北辰城雪灾的罪名,推到夜锦枭头上。
而他,就是皇上掀起舆论风波的工具。
刚刚皇上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撑不住的死不足惜。那若是这污名罪责夜锦枭撑不住,自然也怨不得旁人。
闵承泽想通了,他随即抬眸,笑眯眯地看向皇上。
“皇上,微臣愿前往北地,为皇上分忧。”
“知道怎么做?”
“是,”捧着奏折,后退几步,闵承泽一改之前的惶恐无措样,他挺直了腰背,跪得直直的,“微臣到了北地,必定竭尽全力救下百姓,让百姓沐浴皇上圣恩,知陛下爱民之心。并且,微臣一定会查到北地大雪之因,若真有奸佞作祟,是上天示警,那微臣必将奸佞之态昭之天下,让其无处遁形,以慰天下。”
“好。”
闵承泽上道,一字一句,简直说进了皇上的心坎里。
皇上对他满意至极。
“去吧,你先启程,之后朕会安排人与你联络,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