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枭速度极快。
转瞬之间,他就已经飞身进了皇极殿,站在了大殿中间。
一身红色的浮光锦,在大殿烛光的照射下,隐隐可见金光浮动,哪怕就是单纯的站在那,什么都不做,他的贵气和威严也让人不敢造次。他剑眉星目,眼底含笑,邪气张扬,不怒自威,冷眼扫过大殿中的几个朝臣,他的眼底全是玩味。
“臣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
夜锦枭收回目光,先行礼问安。
皇上盯着夜锦枭,哪怕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喜,这会儿,他也不好直接表露出来。
挥挥手,眼底硬生生挤出些许笑意来,皇上轻声开口,“十二弟不必客气,来了就好,赶紧落座吧,咱们也好开宴。”
“多谢皇兄,不过,开宴倒也不急。”
夜锦枭声音微微顿了顿,冷眼又扫过那几个朝臣,他单刀直入。
“臣弟来之前,不是在说臣弟是睚眦现世,是祸起之源吗?不是说应该斩除妖邪,斩了臣弟以绝后患吗?新年新岁,辞旧迎新,这点事可不能跨了年,不然再将祸事延续到明年,威胁大燕超纲稳固,让百姓跟着受苦,那岂不是麻烦?这些事,皇兄该处理得抓紧处理。”
一边说着,夜锦枭一边盯着皇上笑。
什么褫夺封号,囚禁关押,什么斩除妖邪……夜锦枭何曾有半点惧怕之意?
他这样子让人摸不准。
皇上眉头微微蹙了蹙,莫名的,他就是觉得夜锦枭还有底牌。
朝臣铺路,铺得还不够,他这个做皇帝的仁德,以及无奈,也还展露得不够,今日,是注定收拾不了夜锦枭的了。
失望,固然是有的,只是皇上心里也有所准备。
他倒也还能接受。
轻叹了一声,皇上快速开口,“北辰城的确上了折子,说有红云出现,有睚眦现世,乃不祥之兆,事关国运,朕对此也十分重视。但是,红云现世到底意味着什么,睚眦现世又指的是谁,终究是玄之又玄的,不能轻下决断。单凭这些,也不能证明十二弟就如何,处理二字,就更重了。”
皇上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这和夜锦枭的预料如出一辙。
连带着朝臣们也看得明白,皇上哪怕心里想将夜锦枭就地正法,碎尸万段,今日,他都不得不退一步。
时机还不成熟。
皇上要名,他想除了夜锦枭,还需要时机。
夜锦枭与皇上四目相对,他笑得云淡风轻,“皇兄这么说,臣弟就放心了。”
“好了,赶紧落座吧。”
“不急。”
摇摇头,夜锦枭垂眸笑笑,他忽而转身,一步步走向贺威。
在贺威面前站定,夜锦枭居高临下地看着贺威。
“监察御史闻风上奏,这没错,可是,闻风闻到了没有脑子,就是你的不对了。天降红云,有睚眦降世,就说那指代的是本王?你的证据,就是本王是皇子,还领过兵?怎么着,出身好有罪?立过功有罪?本王脾气好,有罪?”
本王脾气好,有罪?
这几个字,夜锦枭说得邪气,他脸上也带着笑,像只老狐狸似的。他那模样,莫名的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贺威听着质问,缓缓抬头看向夜锦枭。
“王爷……嗯……”
贺威刚要开口,只是,他的话才一出口,夜锦枭的脚,就已经踹到了他的心窝上。
夜锦枭本就是习武之人,又是在气头上,他力气大,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的,贺威直接被他踹出了皇极殿。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声闷哼,贺威甚至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倒在皇极殿外,晕了过去。
一时间,皇极殿内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夜锦枭可不是当年的夜锦枭了。
残忍,暴虐,喜怒无常,是他现在的标签,眼下他正在气头上,皇上的面子他也未必肯给。
这种时候,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看着皇极殿众人噤若寒蝉,夜锦枭戏谑地冷哼了一声,他款步去了自己的位置上,翩然落座。
拎着酒壶,夜锦枭给自己倒酒。
酒香四溢,他唇角上扬的弧度,也稍微更大了一些。
没看任何人,他只淡淡的开口,并不点名道姓的警告之语,一字一句,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包括皇上。
“本王脾气好,命更好,早年的时候有父皇护着,潇洒恣意,无法无天,而今有皇兄护着,逍遥随性,安稳快活。
本王清楚,这朝中有许多人都瞧不上本王,也见不得本王过这快活日子,恨不能除了本王而后快。
本王不怪你们。
老话说:己拙忌人能,己塞忌人遇,己若无事功,忌人得成务,己若无党援,忌人得多助。
本王命好,遭人嫉妒,本王理解。
但是你们应该要理解的是,本王脾气虽好,但本王不是善类,更不是软柿子。
流言也好,不祥之兆也罢,红云也好,睚眦也罢,污名罪责烂泥黑锅,全都甩在本王身上,本王不怪你们,可若是没有证据,没有那个本事,把这罪名给本王坐实了,那就别怪本王反手还击,手下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