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看谁敢?”
裴云黎一声沉喝,引得满堂惶然下跪。
纵使这些人怀有二心,但帝王到底是帝王,至少在明面上,他们还是不敢对裴云黎放弃。
程太后眉心一跳,见裴云黎状态虽差,但似乎已经克制住了药性,心中恼恨不已,不由暗骂这小杂种还真是命硬。
她也不肯放过沈菀,逼迫道:“王上这是想包庇她吗?这婢女笨手笨脚的,还伤了龙体,若不处置,他日宫中岂非人人如此?”
裴云黎:“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孤尚且不介意,太后娘娘又急什么?再者,今日是太后寿辰,若喊打喊杀的,再见了血,怕是不吉利,孤这是在替太后着想。”
程太后的后话都被裴云黎堵住了,只能悻悻闭嘴。
裴云黎朝沈菀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安心。
沈菀倒是不怕,她只是有些感慨,裴云黎确实长大了,如今都有能力保护她了。
人群之中,一抹蓄势待发的身影悄然褪去,而席间的沈厌溪在注意到卫辞把藏在袖中的短刃收回去后,才狠狠松了口气,端着酒杯的手都在抖。
还好还好,要是卫辞在这会忍不住出手了,他们的计划可就全乱了。
他拍了拍胸脯,正准备把杯中美酒饮尽,忽然感觉身侧传来一道不太友好的目光。
沈厌溪眼珠子一转,斜睨着坐在他上座的沈获,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露出了一抹乖巧的笑,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显得有多么心虚。
“爹,有什么事吗?”
沈厌溪与沈获并不相似,沈厌溪容貌昳丽,而沈获相貌俊朗,身材魁梧,时常板着脸,略显凶相。
他问:“臭小子,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沈厌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干笑着:“爹,你说什么呢,我最近可乖了。”
到底是亲生的,沈获一眼就看出这小子不老实。
他警告道:“沈厌溪,你从前在外面干什么浑事我不管,你要是敢插手皇室的事,老子绝对打断你的狗腿。”
沈厌溪想起自己要做的事,顿时感觉命不久矣。
沈获眯着眸盯着他,“你不会真干什么事了吧?”
“哪有!”沈厌溪立马矢口否认,眼珠子一转,直接把手里的酒往自己身上倒。
“哎呀,我衣服脏了,爹,我先去换件衣服。”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脚底抹油般,拔腿就跑
。
沈获:“……”
他是把他当傻子吗?
沈厌溪冲到了外面,拍着自己跳动猛烈的胸脯,还没平复下来,又被神出鬼没的卫辞吓了一跳。
沈厌溪苦着脸哀嚎:“大哥,你出现好歹吱一声啊。”
卫辞没空跟他贫嘴,眼眸中眯着利光。
“程太后盯上菀菀了,派了她身边的公公去查菀菀的身份。事不宜迟,马上动手。”
沈厌溪虎躯一震,忙不迭地点头。
宴席过半,程太后始终等不到柳公公回来,又见沈菀不见了踪影,心里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正准备再派人去一探究竟,礼官刚好走了进来,请众人前往莲池放生锦鲤。
既如此,程太后也不得不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先把今日的寿宴过了再说。
莲池就在春喜园内,此处通连宫外,活水通透,清荷粉嫩,绿叶青碧,偶有微风拂面,带着丝丝凉意。
礼官颂赞,百官齐贺,程太后站在高台上,那张严肃的脸都禁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嫌她样貌不佳,将她弃如敝履的先皇已死,后宫那些糟心妃子也一一殒命。裴云渡那个狼崽子死在他乡,虽然又来了一个裴云黎,但如今也没几日活头
。
程家势大,又与宗家、郑家等几大重臣联手,待寻个最佳的机会,把裴云黎嫁祸到安定侯府头上,这平沙天下,便尽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程太后越想越美,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直到她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寒光,一支利箭横空射来,直直地钉入她的发髻中,强大的冲击力令她猝不及防地狼狈倒地。
同一时间,几十道身影从莲池内杀出,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粉荷绿叶,所有人都吓得惊慌逃窜,尖叫声交织一起,宛若雷声阵阵,吵得人耳膜发痛。
“有刺客!快逃啊!”
“保护王上!保护太后!”
“救命!别杀我!别杀我!”
如此突然的变故令众人都六神无主,仓皇逃窜,冲撞间不少人摔在地上,恐惧的尖叫声夹杂着惨叫,没等刺客动手,这些人便已乱成了一锅粥。
赵轻云被人撞倒在地,手也被踩了几脚,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正准备爬起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黑影,抬眸一看,一名提着剑蒙着脸的刺客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朝她伸出手来,赵轻云吓得浑身僵硬,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冲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许是吃痛,那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是没有把她甩开,而是拽着她去了安全的角落里。
就在赵轻云以为她要命丧于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