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瘟疫说大也不大,是湖州每年都会发生一次的季节性瘟疫。
往年,对这季节性瘟疫,他们衙门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呼吁广大市区内百姓非必要不出门,非必要不聚集,然后各自做好防护措施,就躲在衙门里,等待着瘟疫的节气过去。
他们这些有屋子可躲,还不用担心坐吃山空的人,对每次的季节性瘟疫也就不当回事,只当在家休沐了。
可还有些一日不干活,全家老小都会面临被饿死的风险的百姓,还有街边的流民,对这些人来说,这微不足道的季节性瘟疫,足以是全家的灭顶之灾。
他们为了生计,即使病发,也不得不奔波在小巷大街,为了活着,不得不去涉足那些有钱人家不敢涉足,怕被传染的地方。
因为此故,他们总是容易被感染,然后又没银子治病,最后只能凄惨的死去。
每年都是一个循环,每年季节性瘟疫,湖州市区内都会死一部分流民和底层讨生活的百姓,这已经是一种习惯。
皇帝、朝廷、衙门也是都无可奈何,只能默许的。
因为这些人命贱,死了也无人在意,久而久之,他们就习惯性的成了瘟疫发生的牺牲品。
从未有人想过去拯救,因为他们觉得瘟疫是必须要死人的,就算拯救了也无用,所以就懒得尝试。
依稀记得,那一年,沈念容看到外面大街上被瘟疫折磨的死去活来的老人,她生了恻隐之心。
她一个人,戴着自制的面巾,熬了自制的汤药,一一给那些性命垂危的人送去。
奇迹般的那些人都熬过去了,从此,沈念容在大家心里成了活菩萨
李煜回忆着往事,再注视着面前娇俏动人的沈念容,内心满是无处安放的欢喜。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这般良善。
沈念容为百姓无偿做的事,远不止这些,她在他心里就如月光一般美好,是能拂去人世间的一切黑暗。
是她,让他明白如何做一个好官。
见他盯着自己出神,久久不言语,沈念容讶异的抬手摸了把脸,略微奇怪问他,“大人,我脸上是沾了什么东西吗?”
李煜唇角的笑难掩,目光满是柔情,“是沾了东西,一种很美好的,很难得的东西。”
沈念容,“”
沈念容知道他向来爱开玩笑,便也一笑应对了。
两人说笑着,又很快找来了几个精干的捕快,让他们协助朱贵财把尸体运出了衙门。
送走朱贵财后,沈念容才对李煜如实道,“大人,方才江大人唤我出去,是怕我不小心说出孟酒的身份,再刺激的朱贵财急于为弟弟报仇,而去伤害孟酒,才让我对此做了隐瞒。”
李煜这下算是真正了解了真相,他若有所思点头,“江大人也算机智,我方才也是险些脱口而出,还好及时止住了,那孟酒与朱贵虎的死必然脱不了关系,说不好朱贵虎去青楼就是为了寻她,这事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嗯,孟酒牵扯的的确比较多,我们还是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打草惊蛇。”
李煜赞同着,又想起了那只猫,便提议道,“那被捉住的黑猫虽然看着无害,但疑点重重,我今日本来找江大人是要说其他事的,可一看到那猫,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了,后来又出现了朱贵财的事,这会,刚好得空,我们去找江大人,再好好查验查验那只猫吧?”
他本来是去找江以墨讨论接风宴的事,顺便到时候让他帮忙给自己和沈念容制造独处的机会,可都被那只野猫给打搅了。
想起江以墨,沈念容就想到自因为自己那句话后,他就再也没进停尸房。
她觉得自己并未说错什么,可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混乱。
本以为三年过去,江以默于她而言是真的死在了过去,现在不然,他的存在时间根本就无法抹去。
不过,真实存在过的人本就不可能彻底忘记,所幸,她现在看到他,只余陌生距离感,再无任何其他。
他对自己也是保持疏离。
既然他们无法避免碰面,那就当个很好的陌生人吧,她也无须刻意躲着他。
以后他是江大人,她是沈姑娘。
“我听大人的。”沈念容一脸乖巧的回应李煜。
“嗯,我们去他廨宇寻他。”
翠香楼。
玄二见江以墨自进了酒楼后,就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却一口也不吃,只一个劲的喝酒。
他不由担忧道,“世子,你…怎么了?可是心情不好?”
江以墨抿下一口酒,心中郁闷越发沉重,他似答话,又似自我安慰般,道,“未曾,就是想喝,就想热闹。”
身边热闹了,脑子浑浊了,心才不会静的那么可怕。
他也可以不用在意任何,不用去想那些令他烦躁的人或物。
玄二有些不解,但眼珠微转,他还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便连忙出主意道,“想来世子是常日憋在屋里看案宗,觉得烦闷了,想看看外面烟火气了?不如这样,这酒楼里还有唱曲儿解闷的姑娘,我为世子叫几个来可好?”
见江以墨垂首饮酒不言语,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自己说话,玄二琢磨着他应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