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闻音回眸,江以墨一身天青色云纹锦服,贵气如肃站在廊阶下。
白皙俊美的面容浮着浅淡薄红,眉眼清冷中氤氲几分寡郁,有风疾来还能闻到他身上似是带着股淡淡的秋露白酒香。
沈念容只瞥了眼,就垂下了眸。
李煜也自然闻到了他身上的酒香,以及似有若无的女子香粉味,他笑着大步踏下台阶,盯着江以墨不由调笑出声。
“未曾想世子也有这种癖好,青天白日的就往那地跑,怎么样?我们江南女子比起京都的贵胄千金,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
本来他以为江以墨是个正经人,正经到清心寡欲,不近女色,可现在看来,英雄到底难过美人关,这世间有几个富家公子不是喜好那些事的?
听他含沙射影的玩笑言辞,江以墨隐隐觉得有被冒犯到。
他不动声色同他拉开距离,刚要制止他莫要乱说,可目光瞥了眼不远处,表情淡漠的沈念容,他忽然改了口。
“如大人所言,江南女子的确很不错。”
说到底他今日心情烦躁,失去理智,皆是因为沈念容——她厌恶自己触碰她。
而这种厌恶,是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源头。
他明白,哪怕他现在只是单纯的想和她讨论案情,说几句闲话,对她来说都是种打扰。
过去他对她有亏欠,他不该在她父亲刚过世时,就不负责任的与她和离,让她身无分文的离开。
可那些亏欠,即便他现在想弥补,对沈念容来说似乎也只是一种多余的纠缠。
何况,她现在身边已有了在乎之人,他是不该再拿过去的事给她造成困扰。
他应该远离她,他们以后最好别碰面,别再产生任何交集,这样对彼此都好。
这样他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他的目光也不会再滞留在沈念容身上。
李煜被他诚实的言论着实惊到了,但他也算是知道江以墨的软肋在哪了。
以后他和他爹可对症下药,好好的照顾好这位大理寺卿了。
江以墨说罢,就神色淡淡的再次问李煜,“你们来我房门寻我,到底所为何事?”
“是为了那只黑猫,你不是想让沈姑娘验验那猫吗?”李煜解释。
江以墨微不可察促起眉,抬手揉了揉隐隐泛晕的太阳穴,才了然颔首,“的确是,那就有劳沈姑娘过去验验了。”
江以墨说着,目光却并未看沈念容一眼。
他其实很怕再去看沈念容,很怕看到那双纯澈晶莹的眼眸,甚至他想逃避,再也不要看到她。
他们原不该再遇见的。
沈念容当然察出他异样,他刻意疏离自己之举,但面上也没显什么表情,只看向李大人,轻声道,“我去拿工具包。”
见她说罢走了,李煜便叮嘱江以墨,“江大人,那你先去关押猫的地儿吧,我去帮沈姑娘拿工具包。”
看着他一脸的迫不及待,就要去追沈念容,江以墨似自语又似对他般,道,“李大人,你对沈姑娘可真贴心。”
李煜理所当然的笑笑,“那是自然,我可跟大人不一样,我不喜欢江南美人,我就只喜欢沈姑娘那个来自京都的奇女子。”
说完,他就笑意盈盈的去追沈念容了。
看着他大步远去的背影,江以墨的心突然再次凌乱,以及无法压抑的烦躁。
叶七这时苦哈哈的从房门里探出头来,看着江以墨低声道,“世子…属下可以出来了吗?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妄论你和少夫……沈姑娘的关系了,以后见了沈姑娘我也只当做不识,不会让人知道你们关系的,我会守口如瓶…”
见他满院子的嚷嚷,江以墨面色阴沉的几欲滴墨,冷冷警告他一眼后,转身便走了。
沈念容去拿工具包,收拾着收拾着,不知怎地,眼睛竟一点点湿润起来
可能是风太大,亦或是江以墨身上的酒粉味太刺鼻,还有江南美人别有一番滋味
这些都让她泪腺压不住的飙升
她很清楚江以墨骨子里就不是个风流多情的公子哥,他有鸿鹄抱负,有远大理想,有自己坚持的骄傲。
可他现在竟然打破底线,随随便便就去沾染那些风尘女子……
却对当初的自己冷漠无情,避如蛇蝎,不愿多看一眼,他当真是对自己残忍至极。
本以为三年过去,那些痛她已释怀。
可只要见到江以墨,他的行为还是会无意识的刺痛她心窝,她内心并不在乎,可肌肉记忆似是还有感应。
曾经爱过,她其实本不想恨他的,可这一刻,她竟是有那么一丝恨他了
“沈姑娘,我来帮你一起收拾。”
思绪混乱间,李煜匆匆踏步进来,过来就帮她上手拾掇工具包。
沈念容连忙拭去眼泪,敛去心头的所有苦涩。
李煜低头整理着并未察她异样,只是收拾着又忽然问,“沈姑娘,你之前在京都的时候,可曾听说过江世子有未娶妻?”
他这句莫名其妙的问话,让沈念容不由冷了眉眼。
她现在很抗拒听到关于江以墨的任何事情,她垂着眸漠然道,“大人问这个作甚?这不是我们该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