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潜入埋入地底的石梯通道,男孩将绘有魔法阵的挡板放下后,通道内就沉入了一片深寂的黑暗中。这次男孩没有再在手心中点燃光源,他打了一个响指,通道两侧墙壁上的烛火一盏一盏的接连亮起,火光连绵通往幽深的地底。
男孩径直向下走去,他跟随在身后。
地下室是一个开阔广大的空间。他猜测这几个互相联通的石室包揽了他们房屋和庭院下方的全部面积。自动点燃的煤油灯,蹲在壁橱上的猫头鹰雕像,和浩如烟海积案叠箱的书籍;各种型号的试管和装满奇怪颜色液体的瓶瓶罐罐堆在一边,靠墙的一侧则放了一张大桌子,上面全都是翻开的书和一页页写满符文的牛皮纸,羽毛笔歪歪斜斜的倒在墨水瓶里——这里的主人要么是不爱收捡,要么是大部分时间都和这个阴暗的地下房间共处。
房间的入口处则是一面造型诡异的镜子,镜面上由红色的墨水——或者是别的什么红色的液体涂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六芒星。在上次来到地下室的时候这个图案还是不存在的,他如同被吸引了一样盯住了这个描涂的并不标准的六芒星。与此同时,他也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的相貌。白皙到毫无血色的苍白肤色,蜡一般的死人一样的唇,纯黑色的眼瞳和浓密纤长的睫毛,发尾有些鬈曲的黑色短发;他确实是孩子,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对劲的阴郁低沉,眼下还有些发青,眼窝凹陷进去,看向镜子的视线神经质而敏感。
但重点并不是这个,他转头看向他年幼的兄长;除去身高和男孩眼角处蝴蝶翅翼一般的纹痕,他们两个人的相貌一模一样。
男孩正踮起脚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硬壳厚书,靠在书架上翻阅。
“……殷绝?”
没有被搭理,他提高了声音,再次喊了一遍。
男孩头也没抬:“发什么傻,叫你自己名字做什么。”
“咦……?”
你难道不是主角么?你难道不该是殷绝么?
他模模糊糊的愣了愣,觉得惊诧且不可置信。那么魔纹呢,小说中描述的只有主角才拥有的那道魔纹为什么会在你脸上?
“殷绝是我的名字?”
“嗯。装傻游戏玩够了没,别再打扰我。”
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男孩正低垂下眼睑专心专一的看书,说是看也并不恰当,男孩翻阅书页的速度太快了。灯光昏暗,他的兄长和他如出一辙的长而浓密的眼睫垂下来,被暖黄色的光晕染的一塌糊涂。在这个男孩的身上,丝毫找不到他在镜中看见自己时所察觉到的那种低郁的气质;这个看上去只是个稚龄孩童的身上应该是有另外一种气场的,但是它们被很好的收敛了,他分辨不出来。
他盯住男孩眼角的纹痕。
从眉尾开始,扩散延伸到耳骨处,它们像一道斑驳的伤疤,但比伤疤好看也神秘多了。他确定这是属于主角的魔纹。
“你叫什么名字?”他询问道。
男孩抬起了头,合上了书本看向他。
“你打扰到我读书了,阿绝。”他语气温和的说,“占星师所说的‘流星雨’和地面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代表着什么。隔壁有元素聚集阵,现在不是玩耍的时间。”
他抿了抿唇:“好吧。”说着他转身向相连通的隔壁房间走去。
在玄关处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男孩将那本翻阅过的书放回书柜,抽出了另外一本青蓝色封皮的书籍;那孩子以正常人根本来不及阅读文字的速度飞快的翻动书页,神态认真专注如饥似渴。他有一个清晰的念头,他能够自由出入地下室,但他的兄长被局限了来这的次数和时间,也根本不被允许阅读书架上的书籍;但是现在机会到了,他已经迫切到懒于再遮掩什么了。
他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对着那个巨大诡异的六芒星摸了摸自己的眼尾处,转身迈进了隔壁的练习室内。
·
这个房间铺着暗红色的羊毛地毯,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状的物体堆满了架子和大部分角落。他游离出来悬浮在房间上空,以一种诡异的视角观察着之前还是自己的名字为“殷绝”的小孩。他混混沌沌昏昏沉沉,但殷绝的动作却无比的轻车熟路。殷绝拉开一个个柜子,在翻找着什么;他的视线则时而移向对面屋室中飞快翻书的男孩,时而停在这个房间内翻找东西的殷绝身上。
他迷迷糊糊的思索,到底哪个才是主角呢?
殷绝碰翻了东西。两个木质的相框无声的掉落到地毯上,殷绝俯身将它们捡起来。在看向照片的时候,殷绝嘴角勾起了一丝奇怪的弧度,却很快将相框扔在一旁不做理会了。
第一幅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对一模一样的稚童,黑色的贴在脸侧的鬈发,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两个两三岁模样的小孩子一致的朝向镜头的方向,两个孩子没有笑容,像是两个制作考究用料珍贵却稍嫌空洞的人偶娃娃。他们容貌是一致的精致,甚至身高也并未因为成长的原因而拉开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右侧的那个孩童眼角银灰色蝴蝶骨架一般的疤痕。
而另一幅相片则明显是在阳光下拍摄的,一位金色长波浪卷发的美人站在秋千边温和的微笑着,而秋千上则坐着一个同样笑容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