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哲没有让白宣之等上个时辰,事实上,手谈一局之后,太子和邵正青就已经带着礼部众员赶到了。
“见过太子殿下,邵尚书。”高福上前,行拱手礼。
太子景摰摆了摆手,死死闭着嘴,一言不发。
看着神情憔悴的太子,守城军副将高福有些茫然,这跟他设想的剧本不大一样啊!难道太子殿下不是临时变卦,决定给云国使团一点颜色看看?
高福还在那里迷茫,点头回礼的邵正青却面色大变,指着高福的鞋底惊呼出声。
“谁让你们穿……白鞋底的!”最后几个字,邵正青有所忌惮,压下了嗓子,咬牙切齿。
白鞋底?什么白鞋底?高福一脸茫然地抬起脚看了看,身为副将官,他自然是骑马的,因此鞋底还算干净,很容易看得出鞋底是白色的。
但是……白鞋底又怎么了?这不是军需官按照礼部的要求置办的新物资吗!
太子面色一变,即便出门前他还没有牢记云国使团的忌讳,但这一路来的折腾,怎么能不让他印象深刻!
白色的鸡毛……白色的纸钱……白色的鸟屎!
但凡白色的,象征意义不好的,统统都是云国的忌讳啊!
这个该死的国家,姓什么不好偏偏要姓白!
他们姓白就算了,你们竟然还穿白鞋底!
这是要把云国踩在脚底下的意思吗!
他们辛辛苦苦一路上不敢留下半点把柄,可你们倒好,一人一双白鞋底!那他们还辛苦个毛线啊!
这一刻,太子和邵正青心底响起了同样的咆哮。
看着太子同样一副想要把他吃了的凶狠眼神,高福终于察觉不对,喏喏道:“这是早上统一从军需官那里领的,末将,末将也不知道啊!”
“你们军需官是哪个混蛋!”邵正青气得浑身都发抖了,到底是哪个混蛋,他明明都派人打过招呼了,绝对不允许出现白色的着装,还特意为此跑了无数趟户部,就为了给他们守城军要钱买新物资!
守城军的军需官……太子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酒囊饭袋,扶了扶头,很是神伤道:“邵大人,本王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们已经来迟了,还是先见一见云国使团吧。”
咦,这个太子殿下,怎么头脑这么清醒!这一瞬间,邵正青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连忙称是。
马车上,白宣之揉了揉
鼻子,笑眯眯道:“既然景国的人来了,咱就下去见见吧。”
陈元朗微红的双颊慢慢恢复正常,低头恭敬应是。
白宣之和景摰并非第一次见面,放在以前景摰还真不太待见白宣之这个云国二皇子,但是今天,太子殿下面带尴尬,看着邵正青不住的跟白宣之说着抱歉的话,怎么也拉不下脸。
“哼,邵大人还想让我们殿下在这种地方待多久?贵国的态度,不用大人多说,陈某自会好好看在眼里!”陈元朗打断邵正青的道歉,横插在白宣之面前,冷冰冰的声音配上堂堂正正的面容还真的有几分大国气势。
这样的气势,是陈元朗从邵正青的态度推敲出景国真正的态度,有意试探。这是礼部的一种外交手段,邵正青这个礼部尚书自然看得明白,讪讪不语。可是景摰不懂,尴尬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在景摰看来,若是白宣之态度差点也就算了,毕竟对方也不是第一次给他冷遇,可是区区一个云国礼部侍郎算什么,也敢在他一国太子面前甩脸!
“好啦好啦,元朗你就别吓唬邵大人了,反正都是些意外而已,是吧邵大人。”在景摰开口之前,白宣之从陈元朗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摆了摆手,轻佻的口吻让邵正青拿捏不准这位云国二皇子的真实想法,也只有跟着打起了官腔。
“二殿下深明大义。”
“哈哈,邵大人谬赞了!既然如此,咱们这就进宫吧,我可是很想见一见,我那位素未蒙面的姑姑和表妹!”
驻军的任务只是盘查使团里有没有藏着士兵之类的危险分子,当然,这种盘查多半是做做样子,剩下的,也就个一个放人进城的形式,俗称开道。
等白宣之一行跟着景摰进了城,高福也就带着一队守城军回了营。只不过这位副将可不是什么饭桶,从邵正青短短的暴跳如雷中,他已然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妥,第一时间上报给了驻军将领杨成。
杨成显然比高福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当即命人去找军需官来,可等士兵在营地里跑了一圈后,却汇报军需官发完物资后就去城里了。
“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什么!”杨成气得当场摔了茶壶,对着高福一阵怒吼,“去把那个小畜生给我逮回来!他要是不听话,就给我打断他的三条腿!”
守城军的军需官,是杨成的亲弟弟,
以他对那货的了解,自然不难猜出士兵所谓的进城就是去妓院了,怎么能不让他发火。
这点高福也猜到了,赶紧应诺,小跑离开,至于打断三条腿这种事,再给他个胆他也不敢啊,别看他们将军这会发火发得要杀人,谁真要敢伤了他的宝贝弟弟,他还不得跟人拼命!
于是乎,“阴奉阳违”的高福赶到妓院时,对危险丝毫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