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不是一个骄纵的小孩,他也从未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谁,或者讨厌谁,即便是当初修葺七皇子府时,被姚公公百般刁难,他也只是坚持小七那句不跟不正常的人一般见识。
是以,这也是温桐颜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事出必有因,温桐颜让香兰该干嘛干嘛,拉着景修独自返回了屋里。
她没有直接问话,而是先让景修坐下,不疾不徐地倒了两杯茶,递给他一杯,才坐下,自己端起抿了一口。
这番动作不是给他一个慢慢解释的时间,而是代表她的尊重。
景修没有动那杯茶,只是低着头,拨弄自己的手指。
有了她昨晚的那番话,此时再看她对他的态度,他才又找回了最初的异样,景于行而修于明吗……
温桐颜放下茶盏,声音淡淡却很暖,“修儿跟我说说怎么了,海棠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景修看了看她,张张口,又低下头去,短短几个字,声音比蚊子声大不了多少。
出乎温桐颜意料的,景修的回答不是“海棠太粘人了”这一类的吐槽,而是……
“小红死了。”
温桐颜的手碰在了茶盏上,没有打翻,只是溅起几滴茶水
落在手上,她的手有点冷,暖暖的茶水落在上面就显得稍烫,但她却全然未觉,还是景修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
温桐颜收回手,白皙的手背上有几个小小的红点,就像是小红那双漂亮的红玛瑙眼睛。
她刚想到这,就见景修从袖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一对纯净如流火的红玛瑙,可不正是小红的眼睛!
温桐颜拿起其中一个,放在手心静静看着,眼前又浮现了元宵节时,他满广场地寻找,就是为了找一个适合她的花灯,而最后,还被景窦刁难,好在他机智,最后才拿到了一个刺猬一个狐狸,两个最适合他们的花灯。
那对花灯他们没有拿去许愿,而是带回了七皇子府,就放在景修的房间里,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位置,刺猬花灯叫小七,跟那只他养过的刺猬一个名字,狐狸花灯叫小红,这么土的名字当然是出自她的手笔。
这对有了名字的花灯景修一贯宝贝得紧,当做宠物一般照顾着,除了她和太监小七,谁都不给碰。
又怎么会……
“到底怎么了?”温桐颜握住掌心的红玛瑙,黑白分明的眼眸转向他,声音下沉,却反而微微勾起了唇角。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她才是真正动怒了。换做以前,因为景修而生气,他心中定会不是滋味,但是现在,知道了她的态度,他只有一种暗中看戏的窃喜。
像是,可以从不同角度了解她的全部!
于是他用一贯天真的口吻,噘着嘴道:“秀女想要睡修儿的房间,修儿不让,昨晚她就把小红砸死了。”
昨天还是海棠,今天就变成了秀女,可见他是真的讨厌海棠了。
温桐颜点了点头,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那小七呢?”她问的是刺猬小七,但他却误以为她是没搞清楚过程,想要小七来说,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恰好香兰回来,跟他擦肩而过,走进屋,有些疑惑,“小姐,殿下这是?”
温桐颜没有说什么,黑白分明的眼眸微眯,如果这是海棠的试探,她不介意给她一个小小的教训。
吩咐了香兰几句后,小姐姐虽然不解,却听话去准备了。
而景修也带着小七来了,显然后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温桐颜又问了一遍,小七才一脸愤慨地解释起来。
“皇子妃您不知道,那个海棠夫人实在是太粘人了,这几天总往殿下屋里跑就算了,
还死皮赖脸要睡在殿下屋里,咱们殿下对您多一心一意啊,哪能让海棠夫人得逞!这不,殿下一连拒绝了三天,那个海棠夫人就生气了,依小七看呐,她是瞄上您那只小红很久了,昨夜她别的不摔,就专挑您的小红下手,而且她知道小红的眼睛名贵,后来连踩了好几脚,愣是没踩到那对红玛瑙,”此时小七恰好看到桌上的那个红玛瑙,愣了一下,“咦,怎么就一个了?”
看到温桐颜摊开掌心,才继续道:“噢,原来在您这啊,还有啊,之前她就跟小七打探过那对花灯,知道小红是您的,不然小七才不会在背后说这些呢。”
这一大串说完,香兰也端着凉水走到屋外了,温桐颜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清楚,然后上前牵起景修,唇角重新勾起,淡淡道:“刚刚海棠夫人被香兰这丫头泼了一盆凉水,于情于理我也应该去看看,殿下可要一起?”
光看她这模样就不像是去探望的,景修哪有放着好戏不去看的道理,赶紧点头。
小七还不太明白,愣了一下,小跑上前,面色有些犹豫道:“依您的身份,香兰姐就算是有意的,您也犯不着去看她呀,凭
白跌了您的位份。”
她知道小七是真心为她考虑,脚步却不停,淡淡的声音带着丝丝的戏谑,“虽然你家香兰小姐姐是无心之失,但她好歹是皇祖母送来的人,于情于理我这个做主人的,都应该去给她道个歉,不是吗?”
道歉?小七彻底愣住,海棠这个夫人,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