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温桐颜的预料,在阿发露出真容之后,琉璃宫主反倒转变了态度,不仅散去了众人,也没有再提抓老鼠之事。
南殿中,除了温桐颜主仆俩、采薇、琉璃宫主,就只剩下影五、影十、阿发,和他的同组之人。
在处理阿发之前,琉璃宫主反倒先处理了特意被留下的那个影卫。
“影卫自查,竟然有人胆敢当着本座的面撒谎,看来是太久没有整顿,让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本座放在眼里了!”琉璃宫主没有冲着那影卫,而是对着影五、影十两人。
没有辩解,没有反驳,只见胖子影五起身,鬼魅般的身影来到那影卫面前。
“属下……”那跪地的影卫刚刚发出声音,就嘎然而止,也不见影五有什么动作,跪地的影卫就软到下去。
黑白分明的眼眸一凝,这身法……蓝!
紧接着,胖子影五又来到影十面前,毫无感情道:“御下不严,自断一臂。你是自己动手,还是由我来?”
温桐颜一怔,还没等她回过神,只见刀光闪过,影十的左臂已经齐根而断。
琉璃宫主摆了摆衣袖,影五、影十当即告退
,走的时候也没忘记拖走尸体和断臂,若非地上残留的一滩血迹,温桐颜都要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是幻觉了。
很快,又有侍女进来清理血迹,动作干净利落,就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温桐颜心中一寒,这才是陌流离口中的那个冷血无情的琉璃宫!
此间事了,琉璃宫主才开始处理阿发。
“影八……发掌柜,你既已脱离琉璃宫,为何又跑回来做个小小的影卫?”仍旧是磨砂般的声音,温桐颜却从中听出了些许感概,她直觉琉璃宫主对阿发比对其他影卫多出了一份感情。
阿发又重复一遍那个奇怪的礼仪,道:“誓言守护之人已死,世间再无发掌柜,只有最初的影八。”
“那个小丫头死了?有你护着,这世上还有人能杀得了她?”琉璃宫主道,若不是那声音太可怕,那语气听起来分明像是对一个认识多年的老友,而非下属。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能杀影卫的只有影卫。”
阿发说完这句比起解释更像是哑谜的话后,琉璃宫主沉默半响。
随后起身,向外走着,边道:“想做回影八也可以,
守护好她。”
“影八,多谢宫主!”
……
离殿。
香兰关上了大门后,阿发才示意她,“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你原来就是影卫?你守护的是江娘?琉璃宫主为什么叫你发掌柜?还有,采沁是你杀的吗?”其实她最想问的是,他还会不会带她逃走,他还可不可以相信!
“看来,阿发只能从头开始说了。”阿发苦笑一声,反问道:“在温大小姐看来,阿发今年多大了?”
多大了?
这个问题有些跳戏,温桐颜一愣,反倒是心直口快的香兰回答了。
“二十多,最多也不超过三十岁吧!”
温桐颜没有反驳,香兰所言也正是她心中所想。
可谁知,阿发却道:“十四年前,宫主建立琉璃宫之时,我就已经二十有六了!”
二十六再加十四,岂不是已经有四十岁了!
景皇也是四十,可两鬓花白,眼眸略有浑浊。
温衡还不到四十,可眼角唇畔已有细纹。
但再看看阿发,虽然一张脸平平无奇,可怎么看都是年轻人的脸啊!
“这就是影卫,容颜不老是因为我们早就称不上是活人了
,行走在阴影之中,没有姓名只有编号。”阿发平淡的话让香兰一个激灵,这丫头大大咧咧可偏偏最怕鬼。
温桐颜自己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自然不怕这些,只是有些不耐烦道:“可是你有姓名。”
“阿发……”阿发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竟然兴致勃勃道:“温小姐这么聪明,不如猜猜看,阿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
“这跟我们说得有关吗?”不耐烦更甚,她忍不住道。
却是香兰打了个圆场,“影八,阿发,难道是八八大发?”
香兰是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当作笑话来说的,说完还自己笑了起来,可谁知,阿发却点了点头,很认真。
“我遇到江娘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想着满世界找妹妹。于是我脱离了琉璃宫,在天山脚下盖了间客栈,当时我就想着,客栈人来人往的,要是江娘的妹妹真的来了天山,总一天会被我们遇到。”
至于怎么脱离琉璃宫,怎么从影八变成发掌柜,又为什么从发掌柜变成人肉厨子兼跑堂的阿发,他没有细说。
“至于采沁,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原来阿发一直影藏在采沁身边,昨天采沁去断崖,他也跟在身后,只是在一个插扣处遇到了另一个影卫,阿发为了不暴露自己,闪身进了岔道。
可他没有想到,那个山洞错综复杂竟然跟迷宫一样,他花了好些时间才找到出口的断崖,可等他到时,只看到那个影卫从采沁身上爬起来,一脚,把采沁踢下来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