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洒到身上,脸上,并不多冷,可心却凉的发紧。
为着安姨娘,这样的羞辱,她只能受着。
自她回府,白氏便时常生病。后来请了一坡脚老道做法事,说是因她从战场上扛尸体,沾染了邪气,专克白氏。
白氏本就嫌弃她,说她身上有死尸味儿,听老道那般说,竟是深信不疑。因此之后每次生病,她都认为是她害的,要秦嬷嬷用桃枝往她身上洒水驱邪。
一个母亲,如此厌恶自己的女儿,着实可笑可悲。
洒了水,那秦嬷嬷才退后一步让她进去。
陆轻染深吸一口气,抬步走进去,正见白氏将一串翠色的玉串戴进陆婉柔手里。
“这玉镯看上去普通,却有滋补气血,增强体魄之神效,极为珍贵。这是你外祖母的母亲给她的,她传给了我,我再传给你,一代代相传。你要常戴着,尤其现在你怀着……”
“娘!”
陆婉柔看到陆轻染在门口,忙制止了白氏的话。
“姐姐来了。”
白氏稍一愣,回头看到陆轻染,眸中不由有些心虚。
陆轻染走进屋里,看了一眼那玉串,果然是十分珍贵的药玉,常戴身上确有诸多益处,于孕妇养胎也是极好的。
可白氏大抵忘了还有一个女儿,而她已有六个月的身孕。
也许也不是忘了,就是偏心而已。
“姐姐,娘说这玉串于身体有益处,还是给你吧。”
说着陆婉柔就要脱下来,白氏忙阻止了她。
“你自小身子就弱,你才需要。”
“可姐姐她……”
“她戴着浪费。”
陆轻染好笑,“其实小时候我身子也弱,因随着姨娘四处流浪,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常生病,好几次险些病死,娘只是不知道而已。”
白氏听到这话,不是心疼,而是有些愠怒,“你妹妹得了什么都想着你,让着你,可你呢,却总想着抢妹妹的东西,实在不懂事。”
“你们都说我抢了她的东西,我抢什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
“娘,全是我的错,您和姐姐别吵了。”陆婉柔起身扶住白氏,一脸担忧,“听秦嬷嬷说您还病着,更不能生气了。”
“你有什么错,从来都是受委屈的。”
“自家人不说委屈,我扶您回里屋休息吧。”
白氏欣慰的点头,大抵不想再生气,因此看都没有看陆轻染一样。
“安姨娘在哪儿?”陆轻染冷声问。
白氏气道:“看来在这个家里,你唯一记挂的就是她了。”
陆轻染满肚子憋屈,但眼下安姨娘最重要。
“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儿。”
“她还好好活着,至于在哪儿,你不用知道。”
“我想去看看她。”
“你到底是国公府的嫡女,认清自己的身份。”
“姨娘养大了我,于我有养育之恩!”
“你自甘下贱!”
“姨娘很好,谁都不能在我跟前骂她,包括您!”
“你!”
白氏气得眼前发黑,呼吸急促,有些站不稳了。陆婉柔忙扶着她,一边宽慰一边拍胸口。
“在姐姐心里,娘怕是比不上安姨娘一根小手指吧,可在我心里,娘是我最最重要的人。姐姐别再气娘了,若娘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别怪我这个当妹妹的跟你翻脸。”
陆轻染皱眉,她和白氏从来都是这样,说不来几句话就会吵起来。这时候陆婉柔就会站到她娘那一边,而她就像是个外人,不,更像是个恶人。
“婉柔,娘只有你了。”
“娘,咱不与她生气。”
母女俩相携往里屋走,陆轻染想再上前问安姨娘的下落,秦嬷嬷进来阻止了她。
“大姑娘,中午是回门宴,您这副样子出现实在不合适,还是先回侯府吧。”
“凭你一个奴才也敢自作主张……”
“这是国公爷的意思。”
“我爹?”
“是。”
陆轻染眼眸一转,“我去问他,他定然知道安姨娘在哪儿。”
“大姑娘最好别去,国公爷可没有夫人这般好脾气。”
陆轻染担心安姨娘安危,急匆匆从东院出来。刚拐上游廊,青竹找到了她。
“姑娘,我去找府上相熟的几个小丫鬟问了,她们应该是知道的,但谁也不敢说。”
陆轻染听到这话,脚步顿住,她便是去问陆之远,凭陆之远心狠手辣的程度,断也不会告诉她。
怎么办?怎么办?
陆轻染正不知如何的时候,见柳姨娘兴冲冲的穿过穿堂,似是要往东院去。
她换了一身衣服,颜色比刚才那身更加艳丽,脂粉也重新涂了一层,一边走一边回头嘱咐身后的婢女。
“国公爷不爱吃甜的,你没加糖吧?”
“只加了一点。”婢女小声回答。
“不是让你不要加吗?”
“可这豆沙饼不加糖不好吃啊。”
“不好吃?”
“真的不好吃。”
柳姨娘撇了一下嘴,“罢了,不过等会儿在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