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她不甘,可当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泪同时也落了下来。
一滴滴到裴九思的唇上,渗入他的口中。
陆轻染擦了一把泪,继续喂他,而这一次,他喝了下去。
等药喝完,陆轻染再去探脉,发现脉息倏地强劲了许多,好似干涸的秧苗盼到了雨水,生机复燃。
她稍稍松了口气,再拿出银针,将他已经自心口扩散的毒素快速封闭起来。
封闭只是暂时,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这期间必须配合药浴逼出毒素,不然就会反噬。
在她行针的时候,那个叫明雅的婢女带人将浴桶搬进来,并开始往里面注入热水。
她不放心,时不时的朝床这边望一眼。
陆轻染行完针,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正想吩咐明雅带人来将裴九思放入浴桶中,她却先急慌慌跑过来了。
“夫人,宋大人还没来。”
陆轻染眉头皱起,“他出去多久了?”
“快一个时辰了。”
她给他拿方子上的药都是常用的,随便哪间药堂都能配齐,最多两刻钟就能一定能回来。
这个点还没回来,定是遇到了阻碍。
陆轻染要起身,头昏沉了一下,那明雅忙扶住了她。
“我出去看看。”
想来应该是太子,他带人围着长宁王府,说是护卫,其实就是要将裴九思困死在这儿。
明雅扶着她刚走出正房门,便听外面好似打了起来,兵器碰撞和冲杀的声音越来越近。
外面可是禁卫军,谁敢跟他们打?
一个弄不好,那就是造反!
陆轻染呼吸不由加急,而这时候,宋毓川终于回来了,看他胳膊上有伤,显然在外面也动手了。
他后面还跟着一穿着异服的女子,红衣银饰,手持宽背大刀,回身一刀直接砍死了一冲上来的禁卫军。
血溅到宋毓川脸上,他愣了一愣。
“你不是说裴九思正等着这药救命的么,还不快送进去!”女子用力推了他一把,继续拦截冲上来的禁卫军。
宋毓川应了一声,赶忙朝正房这边跑过来。
“夫人,药!”
陆轻染忙接住,不待多问,那宋毓川已经回去帮忙了。
“是扶风郡主!”明雅喜道,“她进京了,再没人敢欺负殿下了!”
“他们……很熟?”陆轻染抿了一下嘴问。
“扶风郡主和殿下于三年前就定亲了。”
陆轻染听到这话,立时便觉牙疼,她万没想到这扶风郡主和裴九思有这一层关系。
“皇上和西平王一起定的这亲事,不过还未宣旨,所以外界都不知道。”
陆轻染深呼一口气,再看了那扶风郡主一眼,转而忙进屋里去了。
将药泡进浴桶里,陆轻染吩咐明雅带人将裴九思放进浴桶,留一人帮她扶着,其余人都出去。
明雅留下了,她扶着裴九思,想到什么,问道:“夫人,要给殿下脱了衣服吗?”
“不用。”陆轻染道。
“哦,那还好。”
“好什么?”陆轻染挑眉。
怕她占便宜?
“郡主,咳咳,她会不高兴。”
陆轻染深吸一口气,占有欲这么强的话,那等她知道她和裴九思那事,岂不是要吃了她?
陆轻染拿出银针,随口问了一句:“你原是西平王府的婢女吧?”
明雅惊了一惊,“夫人怎么知道?”
“猜的。”
西州的安都盛产香料,西平王尤喜一种名叫素麻的香草,不但在府上大片种植,还命姬妾和婢女们用这种香草熏衣服。
明雅身上便有这种素麻香,虽然香气很淡,旁人闻不到,但她能。
“奴婢原是郡主身边的婢女,郡主和殿下定亲以后,郡主便将奴婢送来了王府,要奴婢伺候殿下。”
“她应该还承诺等他们成亲以后,让你做殿下的通房或妾室吧。”
明雅脸一红,小声应道:“郡主是这么说过,但奴婢不敢妄想。”
想也没用。
陆轻染垂眸,霍扶风的霸道是出了名的,怎么会容许自己夫君身边出现其他女人。
想到这儿,陆轻染叹了口气,相比明雅,显然她的危机更大。
药浴软化了血中的毒素,银针逼着毒素往外排,很快一桶水就变成了红色,而裴九思脸虽然依旧苍白,但青色慢慢褪去了。
这样弯着腰,一针一针的沿着脉络逼毒,到最后陆轻染眼前都开始发黑了,腰酸痛的直不起来。
“好了。”
她长出一口气,想撑着浴桶的边缘直起腰,却不小心一滑,从前面朝裴九思撞了过去。她的额头抵住了他的鼻子,双手撑住他的双肩,这才没有继续滑下去。
刚缓一缓,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人突然抓住她胳膊,一下将她掀开推了出去。
陆轻染正是疲惫不堪的时候,全身无力,轻易被这人推开,并往后踉跄几步撞到了西墙。
砰的一声!
陆轻染只觉脑子一沉,眼前立时黑了下来,身子不住往下滑。
“夫人!”
段嬷嬷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