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染微微叹了口气,正要开口,但被白大将军截住了话音。
“皇上,北齐兵强马壮,这份盟约是安北无数将士流血换来的,您若搁不下珲安山,可等上几年,待积蓄力量,再与北齐一战。”白大将军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皇上听完却怒喝:“你的意思是大荣不如北齐?”
“皇上,大荣重商和农,北齐重兵,各有长短。”
“放肆!”皇上抄起砚台便朝着白大将军砸了过去,而且不偏不移就砸到了脑门上。
陆轻染暗吃一惊,再看白大将军,额头破了个血洞,血立时顺着脸淌了下来。而白大将军眼神依旧坚毅,丝毫不退让。
“皇上,您是大荣的君主,当顾全大局,不可意气用事!今日您便是杀了老臣,老臣也要直言进谏,这一仗不能打,绝不就能打!”
“好你个白英,你就不是仗着手上有安北的军权,以为朕奈何不了你!来人,将白英……”
“皇上!”陆轻染忙开口,“您当真不想想后果?”
“你也敢……”
“皇上不在乎大荣,不在乎百姓,可您……”说到这儿,陆轻染顿了一顿,再缓缓道:“太后可还在法华寺呢。”
裴祈辰眯眼,“你什么意思?”
“若太皇太后和太后一起出面,那朝中大臣是不是就要面临战队的问题了?而若太后一怒之下将您的秘密说出来……”
“你威胁朕!”
陆轻染摇头,“不是我要威胁皇上,而是您杀了胡昭儿,太后已经恨您入骨了。我们劝她以大局为重,可若您不要这大局,我们何苦再劝她,再拦她。您不在乎坐下这位子,不在乎大荣,不在乎百姓,可您在乎您的出身。您恨皇家,却也以身在皇家为荣,您杀了胡昭儿,报复太后是一方面,您想的更多的是抹掉自己身世的污点。哦,对了,您可能不知道胡昭儿的养母原是宫中的宫女呢。”
裴祈辰眼神冷若冰锥,死死瞪着陆轻染。
如陆轻染猜测那样,他不在乎很多东西,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身世,这也是诱使他发疯的主因。他恨太后,更恨的是自己不是皇家人。
胡昭儿的养母是宫女,也就是说他亲生母亲是宫女,他是奴仆的孩子,身上流着奴仆的血。
说到这儿,陆轻染走到白大将军跟前,先为他止了血,然后从裙角撕下布条为他包扎。等做好这些,她扶着白大将军起身。
“与北齐的战事,皇上还是三思再三思吧。”
说了这句,陆轻染扶着白大将军往外走。一直到出了上书房的正门,听到里面传来茶壶茶杯落地的声音,二人心里咯噔一下,同时也松了口气。
“皇上心思诡秘难测,你怎么猜得到?”出了宫,白大将军不禁感慨的问。
陆轻染无奈一笑,“说来挺不可思议的,皇上当我是朋友,所有的心事都会向我倾诉。时间长了,他怎么想的,真正在乎什么,我也就知道了。”
他是扭曲的人,但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他想寻求一种归属感,可皇家和胡家都给予不了他。再加上从小爱他如命的母后,居然只是想利用他,这也促使他成为现在这样的自己。
刚出宫的时候,陆轻染问过那些侍卫,知吴大人被送出宫时还含着一口气。因此一出宫,陆轻染和白大将军直奔吴府。
他们去的时候,吴府上下已乱成一团,哭声连成片。当陆轻染说明来意后,管家禀报了吴夫人,吴夫人亲自出来迎接。
“陆大夫,您医术卓绝,咱们早有耳闻,却不知您会亲自来府上救我家老爷。”吴夫人一边说一边哭。
陆轻染扶住吴夫人,道:“这些先不提,快带我去给吴大人治伤吧。”
将近七旬的老人,被打了一百棍棒,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人虽还有气息,但已经极其微弱了。
她先写了个方子,让吴家人安防抓药,然后再用银针先提住吴大人这口气,再为他清理背后上的烂肉,敷药包扎。
等包扎好,陆轻染又亲自喂吴大人服了药,守了两个多时辰,再探他脉息慢慢平稳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从正房出来,不止白大将军还在,吴家还来了几位老臣。
这几位包括白大将军皆满头银发,围坐在一起,捶胸顿足,气愤不已。
白大将军先看到陆轻染,忙起身问她。
“吴大人的命保住了,只是年纪大了,经此一遭,即便痊愈也定然大不如前了。”
“命保住了就好。”白大奖金长叹一口气,“往后再慢慢调养吧。”
其他几位老臣也点头,“先前我们就劝过他,别进宫,别跟皇上硬碰硬,他偏不听劝。”
“哎,他就那性子,太耿直了。”一老臣连连叹气,而后看向白大将军:“白大将军,如今您回京了,可一定要阻止皇上。”
“是呀,若是需要我们这几把老骨头,您尽管开口。”
“我会尽力劝皇上的,诸位不要心急,更不要拿命去硬刚皇上,做无畏的牺牲。”
白大将军劝了这些老臣几句,然后带着陆轻染先行离开了吴府。
白景川带兵候在外面,陆轻染便与他们一同去了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