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入土为安以后,她便将自己禁足在长公主府,不悲不喜,像一个木偶人一般,每一天都是在硬撑着度日。
因为她答应过驸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若不是因为那个承诺,她早就想了却了残生了。
裴翎珩在一旁看着,眉头微微皱起,心里好像被一只手揪住一般,他只恨自己不能代姐姐受这份苦。
他知道姐姐一直都没有放下,自从驸马去世,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姐姐真心实意地笑容了,更没有见过姐姐像今日这般,发泄内心的怒火,如今借这个机会,让她能够把心里的悲恨全都发泄出来,也算是一桩好事。
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晦暗的眸子,皇帝欠他们姐弟俩的,他一定会亲手讨回来。
钟毓清却眉头深锁,皇帝是庶出,长公主说这番话,属实有些不妥,作为一个现代人,古代的皇帝一言不合就弄一个冤假错案的事,她是多少知道些的,像长公主这般口无遮拦的,若不是因为公主的身份,恐怕明日就要悬首示众了。
再者,皇帝方才刚刚派人来劝长公主再嫁,长公主若是再这么闹下去,难免会落人话柄,到时
候可就有诸多身不由己。
“自古以来,祖宗理法便是嫡庶有别,长公主说着话,自然是没有毛病,”钟毓清站出来,淡淡开口道,“祖宗的话,我们自然是应该听的,不然,我们就是大逆不道了,诸位想一下,可是这个道理?”
众人茫然的点点头,不知道钟毓清想要说什么。
钟毓清话锋一转,接着道,“只不过,若是只以嫡庶论英雄,未免有失偏颇了,毕竟从古至今,就算是身为庶女,身为庶子,成就千秋万代工业的也是大有人在。”
一阵凉风吹过来,长公主感觉情绪冷静下来,这才想起来如今是在寿辰上,京都里千百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看。
若是方才那一番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被他抓住把柄,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过的,说不定还会拿已经过世的驸马开刀。
想到这里,她就浑身颤抖。
钟毓清明白,长公主的情绪激动,肯定也是因为方才听到了掌事姑姑的那一番话。
“方才是清儿失言了,多亏了长公主提醒,清儿才意识到,嫡出庶出,不过是个名字,并不能说明什么。”
她转过脸,看向众人,
“就像方才长公主说的,庶出的想要爬上来,必须要多付出百倍的代价,我才真正想到了,其实庶出的生活更加不易,因为出身本就比嫡出少了优势,嫡出只需要做一分,就能得到世人的赞赏,但是庶出却是要做三分,甚至更多,才能有人看到,在这里,我觉得庶出其实更应该受到尊重。”
“长公主这话,也是想要让我们知道,皇帝他的不容易之处。”
此话一出,众人马上想起来,当今皇上就是庶出,想到自己方才差一点就出言诋毁了皇帝,都暗暗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慕容嫣脸色煞白,她的腿早就吓软了,若不是旁边有小丫头搀扶着,她早就跪在地上了。
长公主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夜间的凉气,终于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
方才幸好有钟毓清拦住她,她的目光落在钟毓清身上,心里是越看越满意。
这个丫头,不光是性格开朗,还是个明事理的,不愧是珩儿喜欢的女人,不是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裴翎珩见状,连忙站出来道,“姐姐,清儿,你们向来都是深明大义的,从来不会拿嫡庶来区别对待,
我想,老祖宗订下来嫡庶的规矩,肯定不是想要分出个高低上下,而是想要告诉我们,庶出的本就不容易,嫡出的应该更加爱护庶出,若是我们王朝若是能多一些这种深明大义的人,肯定会锦上添花,蒸蒸日上,家庭也会更加和谐,人民安居乐业,也能让圣上少操一点心。”
李茂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后悔自己刚开始不该挑起来这个话头,没想到闹得如此难堪。
他左右看了几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正要像老鼠一样退到人群里,好逃过一劫。
“李公子,你想去哪呀?”
裴翎珩眼尖地看到鬼鬼祟祟的李茂,冰冷的眸子锁在他身上,让李茂一动也不敢动。
过了良久,李茂才哆哆嗦嗦地开口,“王……王爷,在下方才正……想去方便一下,对,没错,想去方便。”
裴翎珩冷笑一声,“这么巧,李公子这个尿来得也真不是时候。”
李茂吞了一口口水,也许是因为周遭的环境过于安静,他吞口水的声音格外之大,导致周遭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旁边的人感受到裴翎珩凌厉的余光,都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这下子
李茂更是无处遁形。
他身子抖了抖,腿已经开始软了,一张脸像苦瓜一般耷拉着,正是欲哭无泪。
裴翎珩淡淡开口,声音里透着淡淡的威胁意味。
“李公子,你现在还想去方便吗?若是想去,便赶快去,别让人家说我长公主府待客不周。”
李茂摇摇头,浑身抖如筛糠,若是他此刻远离了众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说不定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