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
老夫人苍老的手拂过钟毓清的面颊,老泪纵横。
钟毓清还从未见过老夫人对着她哭,上一回是同钟南远在一起哭,如今是对着她哭。
“祖母,”她上前揽着老夫人的脖子,慢慢开口,“祖母,咱们要好好守着宅子,等着父亲回家的那天。”
老夫人微微一愣,随后重重的点点头。
容嬷嬷在身后,拿着帕子沾沾眼角的泪水,眼底带着悲痛。
“那陆宝珠,你是如何处置的?”
老夫人想起来她做过的那些事,面色闪过一抹后悔,方面,她就不应该让步,让这个祸害进门,以至于如今,她竟然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清儿做主,将她休出家门,从今往后,她姓陆,同钟家没有半点关系。”
老夫人点点头,“如此甚好。”
钟毓清腹中疼痛得更加厉害,她担心在老夫人面前露馅,便说了两句话,寻了个由头,匆匆回了王府。
池生连忙找了个大夫过来,如临大敌地在床前候着。
“没什么大碍,就是一时急火攻心,胎像不稳,我给开两副安胎药,喝下去便没事了。”
他写好了方子,交到池生手里
,又交代道,“切记,一定不能让你家夫人继续劳心劳力,她才刚刚有了身孕,正是需要好好养着的时候,若是一直如此,很有可能孩子会保不住的。”
池生点着头,一一应下了。
送走了大夫,她紧紧咬住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王妃……”
钟毓清睁开眼睛,声音有些虚弱,“没事,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
她以前就是军医,只不过是学的西医专业,没有工具,她不会给自己把脉,更看不出来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
不管怎样,她都要在这种时候撑起来王府。
“王妃,大夫临走的时候吩咐了,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在这么大动干戈了,否则……小世子就保不住了。”
闻言,钟毓清面色闪过一抹愧色,抬手摸摸肚子,心里叹了一口气,“池生,你让表少爷将减肥馆的账目算一算,将现银都提出来,明日,便送到宝庆钱庄。”
池生点点头,“王妃,这事自然有人操心,您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再想这件事了。”
钟毓清哪里躺的住,喝了安胎药,觉得身子好些了,她便挣扎着下床,重新来到书阁,看着
满架上的书目,她突然脑海中浮现出几个月之前,裴翎珩在这里伏案读书的样子。
她坐在他平日里坐的地方,拿着他平日用的笔,翻开信笺,落笔。
她想着他在西北行军打仗的样子,想着他凯旋归来的样子,想着同他度过春日的繁花盛开时节,度过夏日的荷叶田田时节,度过秋日里漫山遍野的金黄,度过冬日的白雪皑皑……
顺理成章,到现在,竟然有些遥不可及。
又过了两日,终于将陆宝珠欠下来的大窟窿填上,老夫人便叫钟毓清过去共同庆祝。
钟毓清穿了厚厚的衣裳,外面还罩了一件厚厚的白狐毛的大氅,这还是去年,在山中狩猎,裴翎珩用他打下来的一条稀有白狐给她做出来的。
她看到的第一眼,便觉得非常喜欢,可惜那个时节已经有些热了,穿不上大氅,本想着今年冬日,便穿出来给他瞧瞧,没想到他今年竟然不在身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她看着花厅里花团锦簇,门外院子里红梅盛气凌人,瞬间扫空了连日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看这阵势,今年应该能过一个好年。
只愿他能早一点回来,同
她共赏这红梅白雪盛景。
老夫人在容嬷嬷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过来,见钟毓清正在出神地望着外面的红梅,摆摆手,让身边的人折了一只,插在桌上的罐子里。
红梅的冷香瞬间从罐子灌进人的鼻孔,钟毓清面上带着笑,“祖母,这红梅今年开的倒是早。”
“嗯,今年的天冷的比往年早罢。”
老夫人命人摆上菜,昔日里丰盛的菜色,如今只剩下四菜一汤。
“清儿,只有你我,我们今日便只做祖孙,抛开外面的一切烦心事,顺应这外面的美景,畅饮一杯。”
钟毓清面色红润,点点头,“祖母,清儿祝您年年都能看到如此盛景。”
老夫人面色陡然一僵,看向钟毓清的目光中带了几分深意,她将温好的酒一饮而尽,随后道:“清儿,我们去乡下罢,乡下的景色更美,比京都里美的多。”
钟毓清皱着眉头,“为何突然要去乡下?”
祖母从来没有同她提起过这件事,她眉眼丝毫的准备。
“清儿,前些日子,我同你一起去见你的父亲,他告诉我,钟府的没落,另有隐情,天家的怒火,不是咱们百年基业能承受的起的,既
然已经开弓,便没有没有回头箭,清儿,下一个,你猜猜会是谁?”
钟毓清心里一冷,皱着眉头,“祖母……”
她如何没有想过这件事,只不过,她更愿意欺骗自己,过着囫囵日子。
“清儿,乡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