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便叫钟毓清面上扑簌簌落下来的泪水,连天赶路的委屈,方才收到的惊吓还有在京都里的紧张,她在此刻,通通释放出来。
见状,裴翎珩手忙脚乱地将她拥入怀中。
江影见状,连忙退出去。
整个大帐,只剩下两个人相拥而立。
裴翎珩伸出长满老茧的粗粝大掌,轻轻地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清儿,清儿……”
他一直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努力想要将决堤的泪水堵住,奈何她仿若铁了心要把他的大帐淹了一般,抑制不住地往下掉泪珠,他看着心疼,恨不能将她藏进自己的心窝里揉一揉。
他轻叹了一声,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一双眼睛里映着愧疚。
“清儿,是我对不住你……”
“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有多害怕?”
她明知道他的愧疚,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委屈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皇上借机想要对王府下手,我乖了身孕,还要冒着孩子没了的风险,披星戴月,千里迢迢过来找你,我又不知道你在何处,只能像没头苍蝇,到处乱撞,进了漠北城,出来以后,便跟上来了这几个尾巴,今
日若是你再晚来一会,你就见不到我了……”
“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话,一字一句,仿若锥子一般,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疼得喘过来气,恨不得将自己的命都送给她,只要她能高兴。
他心里兵荒马乱,努力想要讨好她,想要逗她开心,连她方才说的那句怀了身孕,甚至都没有听清楚,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她最后那句“见不到我了”之上……
“清儿,我保证,我不会离开你了……”
“你说,你为何不给我来信?”钟毓清不依不饶,抬手冲着他的胸膛打过去。
他本来便是习武之人,身子硬的像一堵墙似的,如今历经沙场,几个月来,更是磨练出了一身的铜墙铁壁似的筋骨。
她这一拳,好似给他挠痒痒似的。
“清儿,你的手痛不痛?”他牵着她的手,在眼前细细瞧着,吹了两口。
他已经一个半月没见过她这双白嫩的柔荑了,心里想念得很。如今见了,恨不能赶紧亲两口,只可惜钟毓清如今正在气头上,他不敢放肆,只能压着腹中的邪火。
见钟毓清哭的梨花白雨,他更是一点歪念都没有。
钟毓清从他手里将自己的手
抽回来,冷哼一声。“谁让你长的这么硬的?”
“是我不好?”裴翎珩见她终于止住了眼泪,哭笑不得,连忙将她抱到腿上坐好,这才回味过来她方才那句话,“清儿,你真是冤枉我了,我这两天,每日都给你去信。”
说到这里,两人便眼明心亮,这信怕是中途被有心人劫走了。
至于这个人会是谁,两个人也都能猜的到。
“不说这个了,”他连忙将大掌抚向她的小腹,“清儿,你方才说怀了身孕,可是真的?”
“骗你的!”钟毓清撇着嘴,面色傲娇,故意气他。
“清儿,你别骗我,”裴翎珩一脸欣喜,隔着软软的一层布料,摸着她已经微微隆起来的小腹,“清儿,我就快要当爹了是不是?”
钟毓清皱着眉头,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别打岔,你说说,我听闻你遇袭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内奸。”
他思绪飘到准备进攻的前一晚,若是上一次没有打乱计划,他现在应该早就回了京都,软香温玉在怀,钟毓清也不用千里迢迢来寻他,更不会遇上西齐的探子,差一点便被生掳去西齐的大营。
他早就应该想到,司马彦
那天晚上的反应有些不对劲,只是他太过于相信,虎父无犬子,司马老将军是死在了西齐和北秦的联军手中,他以为,司马彦应该对西齐恨之入骨。
他倒是没想到,司马彦竟然能把军队的进攻路线偷偷送到呢西齐三皇子的手上。
他到现在还一直想不明白,司马彦到底为何非要这么做,事迹败露后,司马彦也没有逃走,他甚至有时候都要怀疑,是不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内奸?”钟毓清眉头皱的更深,“是谁?”
她前一世就是在军队里长大的,对内奸可谓是深恶痛绝。
裴翎珩摇摇头,面色痛苦不堪。
“幸好我在路上见有些不对劲,提前撤退了,只是跟着我的那些弟兄……”
他眉眼闪过一抹黯淡,随后于黯淡中燃起怒火。
“我没想到,他竟然能利用司马将军唯一的血脉!”
钟毓清面色带着凝重,“你是说,把军队进攻计划透露给敌营的人,是当今皇上?”
话刚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可是,联想到皇上这段时间的表现,这么一想,倒是能解释得通了。
虽然是意料之外,但是倒符合情理。
她深吸一口气,冷哼一
声,面上带着几分嘲讽,为了扳倒钟家,皇上自己导演了一出卖官鬻爵的戏,这倒还无可厚非,毕竟一个无关紧要的官位,对大晋的影响也可忽略不计,更何况,皇上本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