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他独自一人将这些事闷在心里多久了?又该有多伤心不安?
萧令宜没有试图解释,只是哑声道,“景儿,对不起。”
商景很聪明,她骗不过他,也不想骗他。
圈住她脖颈的胳膊紧了紧,商景小声道,“母后,你不要父皇了吗?”
商景还小,他看不懂什么是相敬如宾,只知道他的父皇母后都对他很好,他们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萧令宜不知该怎么和商景解释,只是摇了摇头,“不会。”
商景似乎是放了些心,又问道,“那母后,你以后会嫁给太师吗?”
他虽小,却知道若是对女子做了那种事就需得娶她。
萧令宜眉目一凝,似乎迟疑了一瞬间,又好像没有。
“不会。”
身份是一道沉重的枷锁,会牢牢锁住她想要朝祁鹤安迈出的步伐。
无论如何,她是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这深宫了。
商景似乎是松了口气,又将她抱的更紧。
“你要记住母后的话,人前人后都要对太师尊敬。”萧令宜又一次嘱咐。
商景重重点了点头。
又是片刻无言。
商景很快挣扎着要下来,乖乖牵着萧令宜的手自己走。
他知道他长大了很重,母后抱久了会累的。
萧令宜手臂确实早已泛酸,便顺势将他放下。
不一会儿,她听到商景低低的声音。
“太师对母后很好,对儿臣也很好,儿臣这样……是不是个坏孩子?”
萧令宜怔了片刻,眼眶一阵炙热。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不,你是天下最乖的孩子,委屈你了。”
天地君亲师,师徒之谊有时比亲戚还要近。
所以当年她父亲身为丞相,主管春闱,桃李满天下,稳坐朝中第一把交椅。
她有意让商景与祁鹤安关系融洽,也是未雨绸缪。
若哪天出了意外,祁鹤安也会看在商景日日叫他太师的份上不会不管不问。
即便商景一时委屈,但等他长大以后,会明白她的苦心的。
将商景送回去后,萧令宜才满身疲惫地回到坤宁宫。
这几日应付祁鹤安让她筋疲力竭。
从前她可以心安理得地借着旧情利用祁鹤安,因为她知道时过境迁,两人之间难说是执念更多还是恨更多。
旧情只是个引子,他们之间,本质上还是利益交换。
可现在面对祁鹤安的真情,她却觉得烫手,再也提不起利用的心思,只想逃想躲。
她坐在梳妆台前,下意识拉开底层的盒子,却见盒子里空空如也。
她想起什么,唤来乌苏,“哀家让你派人去翁城办的事如何了?”
“娘娘,奴婢正要与您说这件事,派去的人没能赎回玉佩。”
“当铺老板说,前几日晚上有一伙黑衣人闯进了当铺,将他一顿好揍,然后将当铺翻了个底朝天后丢下六十两银子便走了,他连夜点货,发现就少了那枚玉佩。”
乌苏皱眉道,“真是古怪。”
她是知道那玉佩的来历的,又问道,“要不要奴婢派人追查一下那伙人的来历?”
萧令宜怔了片刻,“罢了。”
那老板坑到他们身上,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知道当铺地址,又知道当的是六十两的人,除了祁鹤安没有别人。
本就是他的东西,还给了他便是给了。
即便赎回来,也是要还给他的。
第二日。
杨泉猛来泰文殿见了萧令宜。
“太后,人已经训练好了,沈尚书的兵器也已经运送到了。”
萧令宜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用娟秀的簪花小楷写了一个地名。
“做得干净些,不要留下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