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便望见唐俊辰立于落地窗前。
他掠过镜中倒影,旋身面向夏宁雪,嘴角勾起一抹笑,“夏小姐似乎已经妥善处理完毕了。”
她双臂交叠,“你还是叫我周太太更为恰当。”
唐俊辰的笑意微微收敛,但面色依旧波澜不惊,他迈开步伐走向夏宁雪,停驻在她身前,“你对周禄寒真可谓情深似海啊。”
夏宁雪轻扬眉梢,“你何必羡慕,你对皇甫英不也一往情深吗?”
提及皇甫英,唐俊辰的脸色略显微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夏宁雪恍若未见,“不然,你也不会助皇甫英一臂之力来对付我了,也不知周煜是否知晓你与她的那些纠葛。”
唐俊辰闻她言外之意,薄唇轻抿,漾起一抹笑,“你所指的是哪些纠葛呢?”
“皇甫英从怀孕到流产,时机恰好地嫁祸给了周禄寒,而周煜对她当时怀孕之事全然不知。若那孩子真是周煜的骨肉,她又何必隐瞒呢?”夏宁雪凝视着唐俊辰,细致入微地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不论是唐俊辰的演技太过精湛,还是他的心理素质过于强大,他都始终保持着镇定自若。
片刻之后,他意味深长地笑了,“谁知道呢?”
“皇甫英对周禄寒情深意切,她没有必要用孩子来陷害他,更何况她根本不相信周禄寒会对她下手。”
夏宁雪昂起头,与唐俊辰的目光激烈碰撞,“周禄寒的子弹太快,快到她来不及反应,即便后来心生恐惧,也不足以导致流产,除非她腹中的孩子本就难以保全。”
唐俊辰终是放声大笑,俯身凑近她,“夏小姐这是在做合理推测吗?”
她依旧面色如常,“周禄寒失势,对你而言才是最有利的局面。”
他笑了,“周煜才是最渴望得到继承权的人,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言罢,他转身,目光再次投向窗外,“你看,我如今又得到了什么呢?我投身李家,不过是求一份自保,周煜的倒台,岂不是咎由自取吗?”
夏宁雪望着他,默不作声。
撒谎的最高境界,便是连微妙的表情都在为谎言服务。她在无人岛的监狱里见识过无数说谎的高手,他们的谎言天衣无缝,但只要触及他们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他们便会露出破绽。
而唐俊辰身为心理医生,想要突破他的心理防线更是难上加难。
她收回目光,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与周煜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流于表面啊。”
唐俊辰转首望向她,眼神冷淡,“你觉得我应该感激他吗?”
夏宁雪未再言语,径直步入电梯。
在两扇金属门缓缓闭合的那一刻,她眼帘轻抬,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外面的身影逐渐被隔绝。
闹事的家属在警局认错并写下检讨后,最终被释放。
他从警察局走出,接了一个电话,站在车前,笑容满面地说,“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办妥了,那报酬………”
对方使用了变声器,“我会将钱汇入你的账户,接下来你只需要继续配合就好。”
病患家属咧嘴大笑,“好的,我一定配合您。”
通话结束后,他坐进车里,驱车离去。
而在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中,李昀注视着那辆车渐行渐远,也随之驱车跟上。
周公府。
夏宁雪步入书房,未见周禄寒身影,便转身走向卧室,刚推开门便撞入了周禄寒的胸膛。
他刚沐浴完毕,身上的浴袍还散发着温热的水汽,混合着清新的沐浴露香气,他轻轻环住她的腰,“周夫人近来总爱往为夫怀里钻。”
她振振有词,“钻一下有何不可,难道还嫌弃我?”
他低笑,松开手,整理好微微敞开的浴袍衣襟,“周夫人一回府就急着找我,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夏宁雪垂下眼眸,“我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他微微眯起眼睛,“什么猜想?”
她平静地回答,“朱雀先生或许与我师父是同一个人。”
周禄寒转身回到卧室,坐在贵妃椅上,斜倚在扶手上,一只手扶着额角,“可是年龄和外貌不是都不相符吗?”
夏宁雪停在他的面前,“容貌是可以改变的。”
他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她蹲下身,伏在他的双腿之间,仰头望着他,“你不是认识朱雀先生吗,你能找到他的,对不对?”
周禄寒抿嘴笑了笑,微微倾身,捏住她的下巴,“宁雪这是在求我吗?”
她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乖巧地趴在他的腿上。
她一哽,“我这叫……示好。”
周禄寒将她拉起抱在怀里,她岔开双腿坐在他的腿上,面对面地看着他,他埋在她的颈侧,感觉到她的耳朵有些发烫,低沉地笑了笑,“比起示好,还有一种方法更有效。”
一缕晨光穿透摇曳的窗棂,洒在床头,夏宁雪慵懒地翻了个身,依偎在周禄寒的怀里。周禄寒睁开眼,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唇瓣,轻吻她的鼻尖。
“唔………”她微微皱眉,意识逐渐清醒后,沙哑地问道,“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