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曦月话音一落,温老夫人就想开口。
她生怕忠敬伯听了这样的话又要生气恼怒,再当着裴令元的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这个孙女儿心是已经不肯向着伯府了,恨不得挑唆着裴令元处处针对家里呢,裴令元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一丁点情面呢?
所以有好多话压根儿就别说。
当没听见,尽早把事情解决,把她给打发走,往后他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就算了。
分家的事情上都已经让了步,其他的就更不重要了。
“满满,上回不是……”
“你要跟我做什么交易,且说来我听。”
忠敬伯面无表情,声色清冷,几乎同温老夫人是同时开的口。
他并非不知老太太意思,便侧目过去:“阿娘,无妨,叫她说就是了。”
温老夫人也听明白了,暗暗松下一口气,悬到嗓子眼儿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头去。
王曦月只觉得好笑。
面上却又不显:“阿耶若是无意续弦再娶,将来恐怕是要把林氏扶正的。”
她才抬眼正视忠敬伯:“今次祖母分出十多间铺面与四处庄子给我,那些产业想必阿耶也知晓,我今日是想问阿耶一句,有没有续娶之心。”
王
曦月稍稍顿了声后,略略抿唇:“城南康定伯府的二姑奶奶,也是四年前丧夫,为亡夫守丧三年之后,与夫家和离,至今未有再嫁。
许二娘子人品贵重,贤明在外,是她夫家体恤怜悯她,规劝着她与自家和离,便足可见她做新妇是何等规矩本分。
是以哪怕她再嫁便二嫁妇,可是给阿耶做续弦娘子原也不是配不上。
门第又相当,人品样貌又都过人,我想阿耶若肯续娶,许二娘子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来日伯府内务中馈,甚至是阿弟的教养事,大家也都可放心,总强过林氏。”
连温老夫人都皱了下眉。
许氏她当然知晓。
昔年裴氏未进门前,她本就极中意许氏做她儿媳。
只是如今许氏是个二嫁妇,如何能够再入王家门楣?
“满满,长辈们的婚姻大事,你一个小辈儿,又是未出阁的女郎,如何操心得了?”
忠敬伯没开口,但显然也是这个意思,他不过懒得说难听话,也是碍于裴令元在场罢了。
王曦月早料到结果的,高高一挑眉:“无妨,阿耶不肯续娶新妇,我做晚辈的不可能强求。再则阿耶宠妾灭妻,人尽皆知,就算阿耶点了
头,许二娘子肯不肯嫁过来也说不准。”
“你……”
“既然阿耶不肯续弦再娶,那就只有另一宗了。”
忠敬伯那些要数落责骂的话才到嘴边,被王曦月淡淡一声给噎回去。
他眉头紧锁:“你又待如何?”
“伯府中馈可以交林氏操持打理,但阿耶要与我立下契书。林氏一辈子不可为忠敬伯夫人,不可以夫人自居,不可以伯夫人名号在外行走,更不可随阿耶出入宴席,登堂入室,最后,不可于我阿娘牌位前露脸,她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忠敬伯府的妾,是我阿娘的奴婢。”
王曦月高抬着下巴,面容寡淡,眸色更见清冷:“来日阿兄归家成婚,或是阿弟长大娶妻,伯府内宅事务要悉数交新妇打点,林氏不可再插手。
阿耶若是肯答应,如今我手上这些铺面与庄子,全都留给阿耶,我一处都不带走。”
她忽而又笑了,眉眼弯弯,笑意却未达眼底:“不过祖母方才说,要再与我两千两体己银子,可不能反悔。”
伯府这些年在往来账目上尴尬,入不敷出是没法子改变的,多也是为着林氏骄奢,私下里又贴补林家不少。
忠敬伯不是不知,他
不过想着都是些银钱上的事,况且现下手上产业也不是全然没了进项,还有裴氏留下的陪嫁可以周转一二,便也从没约束林氏。
真等到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她自然也就骄奢不起来,贴补林家也总有过度。
可是自从王曦月说要分家,还要带走裴氏所有陪嫁,甚至要补银子给她,忠敬伯就开始犯愁。
等到老太太把铺面田庄选出来,他看过,更是肉疼。
偏老太太做了主,连他都没有反驳的余地。
眼下王曦月提出这个交易,就是算准了他舍不得那些银子,是逼他在家底和林氏中间做个选择。
忠敬伯沉默着,王曦月也不催促。
他犹豫不决,而王曦月除此之外不肯再加大筹码。
一室静默,良久后,裴令元才叫了声姑父。
忠敬伯横扫过去一眼,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我在大名府有些产业,姑父若肯答应表妹所言,立下契书,再到河间府衙请知府证过,我可与表妹所说产业之外,再将名下两处铺面划在忠敬伯府名下,只要伯府肯妥善经营,每岁可入三千余两。”
裴令元轻描淡写的帮王曦月加大筹码,似乎几千两银子于他也不过尔尔
,他全然不在意的。
而王曦月则震惊不已。
那是三千两银子啊,他说送就送了!
“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