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
往三房去的甬道上,春云弱弱的问了那么一句。
王曦月闻言把眉心一挑,反问了回去。
春云撇着嘴:“今日就算结下梁子了,她八成不会轻易跟姑娘罢休,依奴婢看,这位四娘子脾气似大得很,又有三娘子帮着她,给她撑腰,谁知道她以后怎么样呢?
姑娘不想法子叫她怕了您,她没日没夜的来找麻烦寻晦气,咱们怎么办?”
要想叫裴清蓉害怕,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那个人,虽说最是欺软怕硬不过,但也是因为叫家里面纵容惯了,就算遇上了硬茬儿,都能仗着有人撑腰而撑着一口底气在。
要么一击毙命,一次出手就叫她畏惧,且能牢牢记得一辈子。
要么都不如以静制动。
否则只会越弄越麻烦。
王曦月还想过好日子,可没打算把光阴都虚耗在裴清蓉的身上。
她呻吟片刻,啧声咂了下舌:“你这话也对,本来今天假山上是个绝好的机会,可惜了。”
可惜她没打算真的闹出人命来。
落在裴清蓉眼中,反倒露了怯。
春云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顿时倒吸口凉气:“姑娘,您该不会是想……”
“嘘,噤声,慎言。”
王曦月噙着笑给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出来:“不是你撺掇着我料理了她吗?”
“奴婢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啊……”
“吓唬你的。”
王曦月笑意再没达眼底去。
这才是世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怎么会有人拿人命那么不当回事儿呢?
草菅人命可不是谁都干得出来的。
裴清蓉却能。
她再没说别的,领着春云走得更快了些,匆匆往三房去,也不叫,春云再开口提这茬。
·
申氏听说王曦月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抗拒和排斥。
她女孩儿弄伤了脚,女医说好在是没有伤到筋骨并没那么严重,但也要先养上三日别下床,否则怕一时养不好,以后脚上要落下毛病来。
另一个这会儿还在上房院中不知怎样呢。
偏她在家里一向说不上什么话,跟崔氏关系又没那么好,连去过问一二都不敢。
结果她都还没来得及把侄女儿教训一顿呢,王曦月倒自己先找上门来了。
老太太拿她当个宝贝金疙瘩似的,不过就是个爹不疼又没娘养的东西,忠敬伯府不要她,她跟孤女没两样,第一天到侯府来,倒逞起威风。
什么
东西!
王曦月一进门就把申氏的脸色看得一清二楚。
连她身后春云面色都骤然一变。
申氏神情淡淡的,瞧着不阴不阳,确然算不上什么好脸色。
连个笑都不见。
王曦月早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又不是来求着申氏别记恨她的。
上前见过礼,从春云手上接了锦盒过来,三两步上前,把东西放在申氏手边的桌案上,然后掖着手又退回去,也不坐,乖乖巧巧的立在堂下,声儿发软,闷闷的瓮着:“三舅母,我来给您赔礼的。”
申氏就皱了下眉:“这是什么话?今天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是三娘和四娘咎由自取,如何就怪罪到你的头上?连老太太都拿了主意做了主,叫兄嫂发落处置三娘与四娘呢,老太太都不说你有错处,怎么好好的跑来跟我赔礼?”
王曦月要真是十六岁的年轻女孩儿,便也就听不出申氏话里的讥讽和阴阳怪气了。
这哪里是对她不满。
分明连外祖母都捎带上。
王曦月也不抬头,就怕叫申氏把她眼底的嫌恶全看了去:“事情来龙去脉三舅母虽知晓,可我想,大约也是我先前怎么惹了四表妹不快,才生出后面
的这些事来。
况且她实打实的伤了,我同外祖母回禀过,您见了大约伤心难过,所以总还是要来跟您赔个礼才好。
我刚来……”
她抿着唇,声音都越发放软下去:“也不想在家里结仇怨的。”
申氏呼吸一滞,心道好厉害的女郎。
裴氏都死了好些年了,死的时候王曦月也就十岁?最多十一岁的年纪而已吧?
那会儿完全都还是不懂事的孩子。
后面五六年时间听说忠敬伯从来不管她,她家老夫人为躲清净去了庄子上住下,那是更管不着她了。
一个妾室执掌中馈,能教王曦月什么好的?没把她养废都不错了。
是以在此之前,申氏是真没把王曦月当回事儿。
眼下听她说话做事,面面俱到,又是个绵里藏针的性子,才知她也没那么好招惹。
可见裴氏还活着的时候,没少费心思教她。
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在内宅里叫个出身卑贱的妾爬到头上欺负了那么多年,自己嫡生的儿子都看护不住,没成想倒把女儿教成个厉害的。
裴氏真是有意思。
申氏咬着后槽牙,把心思稍稍收敛,也总算正视起王曦月:“看你这孩子说的,怎么就
结仇怨了?
四娘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