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与人夸耀自己的聪慧,然后乖巧等人表扬的小孩子。
裴令元嘴角染上笑意,唇角上扬的时候,眼底也盛满柔光。
“是,表妹聪颖,说的全对。”
裴令元舒展双臂,长松出一口气之后,指尖点在红木食盒上:“我与罗寺卿同朝为官,他算是我的前辈,与阿耶是平辈论交的人。
我且不说他于家中如何,他把家里女儿养成那样娇纵的性子,不过为官、为人,都是很好的人,我确实不想伤了他的体面。
既然我查到了我想要的线索,给罗寺卿一个面子,也没什么要紧的。”
玉微不重要,裴令元说得对,她本身就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留着她在手上只是为了查出线索,仅此而已。
查到了,人给出去还能卖个情面,何乐不为呢。
裴令元看她神色也没什么变化,笑意更浓些:“我还当你听了这话要使性子,觉得我很不该放过她。”
“那不至于的。”
王曦月语气何等坚定,就差拍着胸脯跟他保证,又道:“可表兄还没告诉我,线索是什么?”
她若没说那番话,没做方才那样的低落的模样出来,他大约敷衍两句,暂且揭过不
提。
他没有查明之前,贸然说与她听,不过是增加她的负担,她心里也会担忧的不得了。
毕竟不知何时可能就得罪了宫中贵人,对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来说,怎么不害怕?
他去跟祖母阿耶都回禀过,祖母也是这意思,既然涉及到宫中,得仔细查一查,却也不用叫小表妹提心吊胆。
人都接来了,是为了叫她好好过日子,家里这么多的长辈兄弟,还不能护着她,扶持着她吗?
难不成要她一个小姑娘自己立在那儿。
可裴令元现在改主意了。
“玉微说是一个老媪收买了她,二百两银子,让她在别院上推你落水,那老媪身上有一样东西,是出入禁中的令牌,那种东西只有宫里的人才能有,堂而皇之的带在身上带出宫外,出宫采买,或是给主子办事。”
裴令元把落在书案上的那只手收了回去,手肘撑在扶手上:“你跟着阿娘进宫去请安过,应该知道出宫的时候令牌是要留在宫门交给禁军,不许带出宫的。”
王曦月回想了一下,点头说对:“我上次发现了的,出入宫中,规矩那样大,我怕有出错的地方,每一处都很谨慎也格外留心
。
皇后那会儿说得空还叫我去宫里请安说话,连贵妃都说可以进宫去玩,我虽然不敢太把自己当回事,把贵人们的话很放心上,却也想着万一将来还要进宫,这里头的规矩门道我还是多知道一些比较好。”
她先是解释了几句,又问:“那是宫里的贵人?”
王曦月果然面露紧张之色。
裴令元就知道会这样,缓着语气安抚她:“你也不用害怕,也不一定就是宫里面。”
王曦月小脑袋一歪,实在不明白,就问他:“可是那个令牌……”
“昭王府也有。”裴令元几不可闻叹了一声,“昭王殿下尊贵,王府一共得了四枚那样的令牌,王爷与王妃自不必说,韩侧妃和萧萦也各有一块,所以未必就是宫里的。”
又是昭王府。
王曦月猛地沉下去:“我不懂。那是萧萦自己的宴,她会在自己的宴上伤自己的体面吗?”
“这可说不好,天底下贼喊捉贼的事情不是太少,而是太多。”裴令元下意识要去转手上的扳指,手指空空,他摸着自己的指头捏了两下,“那是她家的地方,也是她的宴,她要生事,谁又会怀疑到她身上去?”
当然不会
了。
如果真的是萧萦,人人大概都会觉得她那样的人,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
“萧萦她……她对我……”
王曦月眼中担忧并没有褪去多少:“是因为表兄吧……我从没有得罪过她。如果是她,这也太吓人了些。这些日子我也和她接触过,上次在益国公府吃茶也见过,说过几句话,我自问和她相处虽算不上有多融洽,同宝妆静怡两个没法比,甚至我如今与萧荔都还亲近点,可是最起码熟识,也处得来。
大家明面上都是好好地,就连在别院吃席那会儿她还跟我笑呵呵的聊天,东拉西扯一处笑闹,怎么背地里这样阴险,要坑害我?”
确实很吓人。
表里不一,脸上冲着你笑呵呵,背地里反手就要给你来一刀,还是一把杀人的刀。
王曦月深吸口气,胸膛处剧烈起伏了半天:“大表兄,我要知道真相的话,是不是很困难啊?”
她小脸儿涨红,眼尾也泛红,显然是又激动又委屈。
裴令元说不会。
可她很快又问:“要么是宫里,要么是萧萦,我觉得很难。”
裴令元抿唇:“你随阿娘进宫请安的时候不是只见了皇后,离开时见了
贵妃一面,也没说上几句话吗?”
王曦月点头说对:“除此之外再没见过别的人了。”
她眼皮突的一跳:“表兄的意思,宫里面……徐润和羊惠文?我也没干什么啊,我从没得罪过她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