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面开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到户部去开户,还要到京兆府去做些登记。
王曦月和许宝妆合伙开的这个铺面是要过明路的,跟那些不入流野路子的不一样,所以在开张之前就要麻烦些。
不过这些流程要走完,大概半个月的时间也就办下来。
何况她们两个身份不同寻常,无论是户部还是京兆府都不敢耽搁,甚至连半个月都要不了。
裴令元很难抽出身来每日都陪着她两个一起,连许宝妆的亲兄长也不得这样的空闲,反而是崔煦之陪着的时候更多些。
这日是往户部去开过户,许宝妆出手阔绰很大方,做东要在樊楼请崔煦之吃顿饭。
崔煦之也不跟她客气推辞,陪着两个姑娘一块儿去了樊楼。
益国公府在樊楼是有常年包房雅间的,许宝妆带着王曦月和崔煦之往樊楼去的时候,楼里的小伙计认得出来她,猫着腰把人迎上三楼益国公府的雅间去。
一应的菜色都是先按着许宝妆爱吃的来上,糕点小菜上了七八碟子,许宝妆才把人叫住:“我也不知道崔郎君爱吃什么,你们点几样,阿月的口味和我差不多,我喜欢吃的这些她也
爱吃,就是不知道崔郎君爱不爱吃这些。”
可一屋子也就他们三个人,又是两个年轻女孩儿,本来也吃不了多少。
崔煦之都觉得现在上的这些菜就已经吃不完,到时候全是浪费了,再要点别的,更吃不下。
于是连连摆手说不用:“吃食上我一向不怎么挑剔的,你们叫了自己爱吃的菜色就好,虽说是许娘子好意请我吃饭,但这上头还是紧着你们年轻小娘子来,我不打紧。”
他嘴上说着不打紧,目光又很随意的从桌案上那些糕点碟子扫量过去,匆匆收回视线后,噙着淡淡的笑意:“这些菜色糕点我看就很好。来了凤阳许多天,樊楼的点心菜肴我也吃过几回,许娘子确实是会吃的人,这些又精致口感又好。”
他一面说,一面又笑着哄人:“许娘子这样会选吃的,是我有口福,原也不必想着我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这些精致的菜色上了这样多,我再点别的菜色,吃不完又都浪费了。”
点几道菜而已,倒招惹出他这么多的话来,许宝妆被他念叨的头疼起来,连连摆手:“崔郎君快不要说了,我从前顽劣的时候总是听长兄这
样念叨我,以至于我现在这样听人念叨便要头疼一场的。
崔郎君再念叨几句,我就要昏死过去啦。”
她如今把崔煦之当自己人看。
毕竟这些天崔煦之陪着她们两个东奔西走,鞍前马后,清河崔氏的宗子,那样尊贵的出身,金尊玉贵养大的一个人,能做到这份儿上要么是他脾气太好,也太无聊,裴家特意叮嘱托付了他,要么就是他有别的心思。
许宝妆年纪小,心思主意却大得很,之前有心撮合王曦月同萧弘深没能成,在王曦月的大事儿上她可操着心呢。
如今来了一个哪里都好的崔煦之,她第一次见到崔煦之就动了心思。
对于许宝妆而言,崔煦之跟萧弘深比起来当然还是差了一大截,可也比大多数人强太多了。
尤其几天相处下来,这人脾气性情实在是好,温和的很,像这种温润君子,清隽雅逸,的确很招人喜欢,尤其是招年轻小娘子喜欢。
这才对崔煦之另眼看待。
既然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待,说起话来便没有许多拘束,眼下同他说起话来,尾音上扬,染着些许素日里的俏皮。
同王曦月和朱静怡她们一块儿的时候
,大多是这样说话。
毕竟她年纪还小,又是家里娇宠着长大的,一举一动,与人撒娇,她早就习惯了。
崔煦之是听得出她语气口吻的,不过这些天他听多了,也适应了不少。
头一回听见的时候真是心下吃了一惊。
后来还是王曦月私下里同他解释了两句,他才释然。
这会儿听来,坦然接受,也不放在心上:“许娘子都开了口,我自然听娘子的,不再说了。这些菜色尽够了,我吃不了多少,这会儿吃了饭,后半日还要到户部再去一趟呢。”
他提起户部,王曦月顺着他的话诶了一声:“事情不是都办完了吗?”
“对,户部那边已经开了户的,只是有些契书还没有交接完,后半天我去一趟,把东西拿出来,没有别的事情。”
崔煦之给自己面前的小盏里添了茶,又往王曦月和许宝妆的白瓷小杯里各自添上,等手上动作收住,才又说:“你们两个不必去,一会儿吃过饭我送了表妹家去,许娘子要是不放心,在侯府跟表妹说会儿话,我到户部去把契书拿回来,给许娘子也过目看看。
开铺面不是小事儿,你们两个既然有心要
做,那就是正经生意,不能儿戏。
老夫人又特意叮嘱过我,说是这些天我闲来无事,叫我陪着表妹看一看外面生意上的事儿,主要也是你们两个年纪小,怕吃了商行的亏,叫人家把你们给坑了。
家里长辈们要插手过问你们肯定不肯。
既然叮嘱到我这儿来,我是要尽心尽力做好这些的。”